忍不住了,“不過是舉手之勞嘛……”
“舉手之勞?”尋桑向雲淵反問道,“我有時候真的很無法理解你們。葉修筠可憐,他的命重要,那另一個人的命就不是命了,其他的人那就是惡魔了嗎?”
“尋桑……”
尋桑對王惟弈乾脆和盤道出:“必須要有人犧牲,保下你就是他死,若保他則就是你魂魄消散。再有一個方法,對你來說或許是兩全其美的,就是犧牲另一個凡人的生命,葉修筠承受過的,那個人也要再承受一遍。這樣葉修筠能活下來,你也能正式成妖。但你要考慮一件事,就是葉修筠即使死,也不願犧牲無辜之人的慈心,你當真要辜負嗎?”
“我只知道一件事”王惟弈下定決心道,“死了就什麼都沒有了,心又算得了什麼。”
“若你是如此想的,那我真為葉修筠不值。”
“放棄活著的希望,那才是真真正正的不值。”
“那咱們恐怕沒有什麼好說的了。”
大意就是——言談不行,那便開殺吧。
周圍頓時寒風疾行,飛雪四起。尋桑與王惟弈兩相對視著,紫色與白色的袍角紛揚,他們都是極其俊美的男子,又是如此謫仙般的姿態,然而兩人目光卻是銳利冰冷,劍拔弩張,氣氛霎時緊張到了極點。
“你們啊……”見雙方蓄勢待發的模樣,雲淵插嘴道,“不就是一個肉身嘛,你們兩個一人各退一步,找個有罪之人做替死鬼不就成了?何必鬧成這樣。”
尋桑冷聲道:“有罪?以何標準定罪。有人眼中世人皆有罪,而有的人眼中世人皆無罪。真正的裁決者是天,不是我們。”
雲淵無語得不禁扶額嘆息,只好雙手一攤,表示一副“你們愛打就打吧我不摻和了”的樣子退到了一邊。
而凌青看清形勢早就躲得遠遠地,藏在山石後面以免遭受池魚之殃。
正僵持著,雲淵想起什麼,低頭自言自語:“奇怪,說起來,那個呆書生怎麼不在這裡,跑哪去了?”
葉修筠沒有被捲入境象之中。
王惟弈佈下幻境之時就已料定會有場血戰,於是為了不將他牽扯進來,便刻意漏下了他。
幻境中的情況他無法知曉,只知道一陣白光過後,周圍人們俱是消失不見,唯留下他一人,同時肉體的掌控權又回到了自己手中。
正在葉修筠心急如焚卻又無計可施的時候,巧合的,透骨的劇痛如同浪潮般向他襲來。肚腹間的冰凍寒氣擴散四肢,葉修筠感覺自己彷彿被凍成了冰塊,只消小小的碰一下,便會崩潰成一地的冰屑。
雖然自夏日開始,每日都要受此酷刑——這幾乎都要成為了一種習慣。然而此次,似乎不同於以往……
雲淵曾告知過葉修筠,等到書妖肉身成型,至少需要百日時間。
初夏至初秋,這遠超過以往數次的痛苦似乎是宣告著最後期限的來臨。
而葉修筠神態卻是異常平靜,他一直在等待著這一刻到來。
他垂著頭,順著頸窩劃下的頭髮失了往日的平滑漆黑,變得黯淡枯黃。身體逐漸的消瘦,如同一株在迅速枯萎的植物。而相反的,肚腹間開始鼓脹蠕動,彷彿有著生命一般,幾乎馬上就要破體而出——
與此同時,幻境中的人們看到原本殺氣騰騰的王惟弈忽然神色痛苦的抱著頭,哀嚎聲巨大得幾乎要震碎眾人的鼓膜。
“不要!修筠,不!”
幻境頓時有如破碎的鏡片一般開始崩塌。尋桑與雲淵心有靈犀的對視一眼,於是尋桑開路,雲淵一把抓起已經嚇呆了的凌青,一起脫出。
一出幻境就看到了葉修筠痛苦躺倒在地的模樣,尋桑衝過去扶起他,檢查一番後嘆道:“到時候了。”然後,雙眼求助的望向雲淵。
“……你別這樣看著我呀”雲淵攤手無奈道,“我雖然當過人,但也沒見過女人生孩子,更別提給男人接生。”說著,看向了自己正拎著的凌青。
凌青一回過神來就見兩隻妖正目不轉睛的盯著自己瞧,打了個哆嗦,結結巴巴道:“我……我妻妾生小孩的時候我也沒親眼看過,接生婆說衝撞產房不吉利的。”
“那現在怎麼辦啊?”人命關天,雲淵開始著急了。
眾人正無計可施的時候,情況忽然有了轉折,葉修筠腹中的騷動停了下來,恢復生機一般,纏繞在身上的濃重妖氣也慢慢的開始消散。
尋桑看了一眼便已明白了。
“王惟弈做出了抉擇。”
聽到王惟弈的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