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5部分

王惟弈並沒有要做解釋的意思,他的目光轉過來,烏黑的瞳仁淡而漠然的掃向葉修筠。葉修筠懼怕這樣的他,眼神中沒有愛,甚至也沒有了恨,彷彿他們之間曾有過的一切都被抹殺,任何感情都已不在了。

就在葉修筠忐忑不安的時候,王惟弈的聲音帶著力量透過來,氣勢壓迫著,令葉修筠的頭一陣陣發疼,胸口沉悶,幾乎喘不過氣來。

“你是願信我,還是信那個只有幾面之緣的蛾妖。”

葉修筠內心急迫,幾乎本能一般的答道:“我自然是信你。”

王惟弈唇角一勾笑了起來,一開始是譏諷的淺笑,到後來變成了撕心裂肺的狂笑。幻境在笑聲的震撼下龜裂,幾乎下一刻就會崩塌粉碎。葉修筠怕極,連忙緊緊抱住他,問你這是怎麼了?

王惟弈道:“你說你不信他,為何仍會受蛾妖蠱惑而懼怕我。你覺得我陌生了,變了個人,但你有沒有想過,若不是因為你,我也不會變成如今這個樣子。”

王惟弈的相貌其實還是二八年紀的模樣,停留在死時的年歲中沒有一絲改變,臉龐還帶著些許稚氣,但有些東西既然早已被人毫不留情的自心尖剜去,就註定無法再填補回來了。葉修筠望著他的眼睛,只覺得那對眸子漆黑空洞,如同凝望著無底深淵一樣。

該來的終究會來……

此時此刻,面對這個曾因自己慘死,如今又自黃泉歸來質問著自己的人,葉修筠心中滿滿,竟是解脫了的平靜感覺。

“我欠著你一條命,我的性命便是屬於你的。無論你如何折磨,甚至是殺了我,我也不會有一絲怨言。”說罷,葉修筠閉上眼,伸直了脖子,等待對方的處置。

王惟弈伸出手,手指在他的頸間遊移,卻好似沒有再進一步的打算。直至葉修筠因這曖昧的觸控發出戰慄,王惟弈猛然掐住他的脖子拉向自己,附在耳邊森森道:“你是認準了我捨不得殺你嗎?”

王惟弈下手很重,沒有留情,葉修筠的頸子被緊緊扼住,面色變得通紅,而他不僅沒有為自己辯白,更是沒有一絲一毫的抵抗,只是安安靜靜的等死而已。

看著這樣子的葉修筠,王惟弈又是一聲冷笑,吻著他的額角道:“挖走我的心,又要走了我的命,如今做出這番可憐兮兮的樣子,又是給誰看的呢……”,他喃喃說著,聲音卻低得只有自己能夠聽得見。

等到對方臨界死亡的最後一刻,他終究是將手放開,看著葉修筠跌落至地,面無表情。

新鮮空氣灌進來,葉修筠捂著喉頭咳了許久,意識歸來,感覺自己身下綿軟,卻又冰寒入骨。

他睜開眼睛,望著王惟弈,望著那人烏髮白衣,如雕像般孤獨佇立著,幾乎要與這白茫蕭寒的天地融為一體。整個天地間,只有那人的衣角隨著寒風獵獵舞動,衣角的血色蓮花跳躍著,這才給那人帶來些許生氣。

葉修筠痴痴的凝望著,即使雪花落在長睫上面,化作水珠沿著眼角淚痕滴下,也渾然不覺。

☆、雪中血

落雪了。

江南的氣候溫暖宜人,很少下雪,葉修筠來江南多年,見到雪的次數,用手指頭都能數過來,不過即使這樣,也遠比在邊城荒漠的落雪次數頻繁。

在他的家鄉,只有疾風是一年四季沒個頭,而雨和雪都是極為少見的。邊塞的雪,落地無聲,下到最大積在屋簷上,也只是稀稀疏疏的一層,過不上半日便會消融。

王惟弈生在江北,據他說,那裡會下暴雪,特殊情況或許還有電閃雷鳴點綴。他那裡下雪也不興打傘,裹上狐裘就往雪地裡衝,滾雪球打雪仗,玩鬧上一天衣服也不見髒,因為雪早已埋沒了天地,視線所至之處皆是白莽莽的一片,映得人面粲然生光,若是在雪中灑上點點鮮血,殷紅映襯著潔白,那更是好看。

葉修筠連大雪都沒見過,更別提王惟弈口中的雪中血,便問你是在哪瞧見的,我也要看。

王惟弈忽然就不說話了。

葉修筠便笑他,你分明是在糊弄我,其實你自己也沒見過。

王惟弈眉宇間帶著一股不符合年紀的愁鬱,他道我沒騙你,只是不希望你也沾染上那般的血腥汙垢。

但後來葉修筠還是沾染到了。那日邊城落下百年不遇的大雪,他跪在雪地裡,手指痙攣地扣著身下的落雪。眼前那一地血跡還是新鮮的,還在氤氳的冒著熱氣,他第一次知道,原來一個人可以流那麼多的血,鮮紅的血液滲入蒼白的雪中,鮮明對比的顏色刺痛了他的雙眼,淚水無法控制洶湧而出,落在凌亂的雪地裡,他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