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復還八戒身上。妖魔見鬃毛如風飄在地,三魔齊怪異起來,一魔說:“好好拿著臊毛走罷,卻不小心失落了。”一魔道:“這臭毛原是弄怪的,如何不防他?”一魔說:“一時失手,莫過落在地下林間,撿尋便是,何必多言。”乃叫眾小妖下地來尋。卻好遇見豬八戒躲在林中,小妖見了,便大叫:“大王,鬃毛又變了豬八戒,在林裡嚇我們。”三魔聽得,隨按落雲頭下地,果見了八戒,乃問道:“好八戒,畢竟鬃毛是你?還是你乃鬃毛?”八戒道:“是老豬的法身。”三魔喝令小妖速把他捆來,眾小妖上前要描八戒,被八戒舞起禪杖,小妖一個個飛走。三魔各執兵器,上前把個八戒圍繞當中,八戒只得抖擻精神,左遮右擋。正在危急寡不敵眾之際,卻好行者復來,正遇八戒敵三魔,行者見了,只得忙掣禪杖來幫八戒。這場戰鬥卻也不小,怎見得?但見:三個魔王舞兵器,兩個和尚弄神通。舞兵器刀槍直刺,弄神通禪杖橫衝。三魔是鑠陰耗氣消陽怪,兩個是見性明心木氣公。斗的不非邪與正都來求勝,爭的有甚緊和要這件豬鬃。那裡是一毛不捨遣妖怪,只為那萬法仍歸一體中。
三魔雖兇,那裡戰得過行者與八戒。看著氣餒,這鑠陰魔便弄一個神通,呼兩魔一個敵住一個,他卻口中噴出一道火光,那火直奔過行者、八戒身來,行者向八戒說:“師弟,不好了,這妖魔放火,我們卻要跳出這林外,莫使他焚林,我們怎避?”八戒道:“只消捏著避火訣,那怕他焚林?”行者道;“呆子,手要拿禪杖,怎捏避火訣,且問你鬃毛如今在那裡?”八戒道:“已歸我身。”行者道:“原物既有,與妖魔爭甚閒氣,跑他娘路吧。”八戒道:“你便會筋斗跑了,我卻只會騰雲,那妖魔也會騰雲追趕上,如何跑的脫?你可誘哄著妖魔,待我先跑了,叫他沒處趕,你卻打筋斗走路、”行者笑道:“說你老實,這個心腸可是老實?難道機變生,魔只歸罪我老孫?”八戒道:“休得說閒話,妖魔噴的火焰漸漸大了,且四下裡奪來。”行者忙取了兩個林樹葉叫“變”,隨變了一個八戒,一個行者敵住妖魔,讓八戒先走路,他看著八戒去遠,一個筋斗跑了。三魔那裡知道,那爍陰魔只是噴火,只見火焰飛來,把個假變的行者、八戒燒成灰燼,復了原相,乃是兩個樹葉。三魔又笑起來,你笑我,我笑你,卻是為何而笑,且聽下回分解。
總批:
畢竟鬃毛是你,你是鬃毛,此語大可參禪。客以舉似柳子,柳子曰:剷斷蚯蚓,兩頭俱動,是一是二。
豬八戒錯投母豬胎,卻認做真皮毛,一根臊毛也捨不得,真做得當今第一財主。
第五十四回 妖魔噴火空焚葉 行者愚尼變法身
卻說三個妖魔戰鬥了一番,噴火吐焰,只指望滅倒行者與八戒,誰知邪不能勝正。戰鬥不過,卻又口噴火焰,正所謂強中更有強中手,此處難熬會手人。倒被行者把樹葉換了身形,只待他兩個真體到了三藏面前,那樹葉兒被火燒焚出本色來。妖魔見了,你笑我空費功夫噴烈焰,我笑你可惜精神賭戰爭。三魔笑了一會道:“俗說惱羞變成怒,一不做,二不休,好歹到前邊大逞神通,把這憊懶和尚拿倒了,洗的乾乾淨淨,蒸什麼,多放些水,煮的他爛醬,也邀迷識魔王來還個席。”三魔計較了,回到八林。他三個練習武藝,揣摩變化,只等取經僧人過林。
卻說行者一筋斗真快,打到三藏面前,八戒騰空的也到了。師徒們備細把前情說了一番,大著膽子直奔大路前來。師徒四人,連馬五口。時值秋天,但見:風清爽,月高明;鴻雁貼天排,蟋蟀藏沙喚。三藏向行者道:“徒弟,我們離了靈山路來,時日已久。這路途還有多少?怎麼這林有如是之多?”行者道:“師父依著這路徑,八百里火焰山改作深林,說是有八,如今已歷過七林,過了這八林,就到西梁國地方,是我們舊來的女主國了。”三藏道:“悟空,我們當年來,要倒換關文,說不得進城朝見他,倒惹了妖魔。如今不換關文,你看那裡有便道,就是遠轉幾里,也沒奈何過去罷。”行者道:“師父,如今尚有八林未過,天下的事莫要操成心預先料定,走一程是一程。”八戒道:“大哥說的是,如今且看那裡有化齋的,必須吃飽了與他賭鬥過去。”行者道:“這呆子只是想齋,這魔又添幾分氣力。”八戒笑道:“饃多力多,我老豬生來買賣。”三藏道:“徒弟,莫要講閒話,你看那山凹裡露出房簷屋脊,想是地方人家,我們走起一步,一則化齋,一則歇力。”師徒走得前來,果見一所高簷大宅,但見:靜悄悄重門晝掩,密森森喬木周圍。
碧澄澄山溪環繞,叢雜雜竹徑長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