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在邦德看來,除了紳士和穿著整潔的人,她從不叫別的人“憲生”。
“是的,梅,”邦德說,“我不能遲到。大約一小時後我要出去。”
梅照例回答說“洗…洗…洗”(“是,是,是”),並且說:“我不喜歡看寧(您)這個樣子,憲(先)生。寧(您)幾乎沒碰寧(您)的早餐。幾(這)不像寧(您)的為人。”
她是對的。邦德在待命或是兩次任務之間的那段時間,總感到心情不快。他總是休息不好,煩躁不安。
邦德重重地嘆了一口氣,從窗前走開。他在桌子前坐下,直愣愣地瞧著四周。白色和金色的科爾牌牆紙早已過時了,但他並不在乎。自從幾年前搬進這幢大樓,他幾乎沒有變動一件東西。他討厭變動,這就是他在妻子去世以後沒有再婚的理由。邦德回憶起數週前在他最喜歡的布萊德斯俱樂部度過的夜晚,露出一絲笑容。當時,他正跟詹姆斯。莫洛尼爵士喝著酒。莫洛尼爵士是國家安全域性的神經病理學專家,他經常打趣邦德熱衷於事物細節的毛病。
“看看你,詹姆斯!”莫洛尼曾經對他說,“你絞盡腦汁想弄清楚馬提尼酒的調製法,沒有人會對這樣的細節感興趣,除非他得了強迫性精神病。你無需自己動手調製馬提尼,只需說一聲‘我要一杯馬提尼’就可以了。你最好自己動手做菸草,因為你需要抽雪茄!要是你還穿著一件孩子時穿的內衣,我是不會感到驚訝的。”
“事實是,詹姆斯爵士,我正穿著這樣一件內衣呢。”邦德回答道。“假如你還想了解更多的隱秘,我願意出門去告訴你。”
莫洛尼笑出聲來,搖了搖頭說:“很好,詹姆斯。”他喝乾了酒,繼續說:“如果不是你的工作,還有你為我們政府所幹的活……你至今還沒有被送進瘋人院,那實在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
梅的出現把邦德帶回到現實。她端來了一杯他最喜歡的、從新牛津大街買來的德布萊牌濃咖啡。“我給寧(您)來點東西提提神,憲(先)生。”她說。
“謝謝你,梅,你真好。”他說。他接過杯子,把它放在桌上。他喜歡不加糖的濃咖啡。
邦德盯著眼前一大堆需要處理的郵件。這是他最不喜歡的活兒。梅站在過道里帶著關切的神情望著他。邦德抬頭看到了她。“什麼事?”
“洗…洗…洗(是…是…是V ‘她說著,轉身走開了。
邦德喝了一小口,身體感到暖和了一點。眼前這一大堆檔案的最上面那一份,剛收到時好像被壓在其他檔案底下了。這是一份邀請他出席邁爾斯。梅瑟維爵士晚宴的請柬,梅瑟維爵士是他的前任M。他想他應該去,儘管那裡會有一大群他並不想見面的人。但他確實很想念他以前的頭兒。自從邁爾斯爵士從M的位置上退下來以後,他跟邦德之間建立起了一種更加親密的師生情誼。當老頭子在任時,這種情誼倒還沒有那麼深。也許更確切地說這是一種類似父子關係的、歷久彌新的親密關係。
邦德跟邁爾斯爵士的總管戴維森通了話,說他希望還來得及接受邀請。戴維森說,邁爾斯爵士得知邦德能出席的話,一定會非常高興的。一小時後,邦德駕駛著老式卻挺管用的本特利一特勃R 式汽車,駛上了泰晤士河河堤,然後朝秘密情報處總部所在的大樓駛去。在四樓電梯的出口處,邁爾斯性感的女秘書海倫娜。馬克斯伯裡迎接了他。她熱情的微笑和閃亮的明眸總能讓邦德精神一振,即使在他心情最不好的時候。最近她把她綢緞般光滑飄逸的棕發剪成了男孩模樣,這是時下最流行的髮式。邦德發現她很聰明,工作勤奮,和藹可親。所有這一切都使她變得更有吸引力。
“下午好,詹姆斯,”她說。
“海倫娜,你看上去真可愛,”他點了一下頭說。
“詹姆斯,你說這話時如果能笑一下,我也許會相信你。”
邦德設法咧了咧嘴,算是笑了一下。“我從來不會對女士撒謊,海倫娜,現在你可以相信了。”
“當然你是不會……”她立刻轉移了話題。“你桌上有一份關於塞普勒斯的新材料,M想在一小時後見你。”
邦德微笑了一下,然後走向他自己的辦公室。
他桌上有若干份材料:發生在塞普勒斯和雅典的謀殺案的司法鑑定、用於攻擊受害人的化學武器的分析,以及其他材料。邦德坐下來,仔細研究每一份報告,讓自己沉溺於工作中,以便使自己從陰鬱的黑洞中解脫出來。
由於缺乏更好的詞,報告者稱犯罪嫌疑人為“數字殺手”,因為他總在現場寫下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