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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部分

有人知道他來之前是做什麼的,記錄上除了調令隻字無提。兩個星期裡他換了五個搭檔,像是失敗的交誼舞;並非他舞技太差,只是沒有人能和他跳至最後。

左森實在不是“social”一型的人。

他獨自去死者所在的公司調查,主管上司第一時間迎出來,笑得稀爛。

“警探先生,有什麼問題我們都會盡量提供幫助的,您儘管問。”

左森裝作沒有看見襯衫第一顆紐扣解開的位置露出的鬆弛頸肉,和上面溼潤的隱約齒印。

他拿出了死者的照片。

“我們有理由認為你的員工的死非意外,需要作進一步的調查。”

他要求調出死者死前兩週在崗情況的記錄,隨後被帶到監控室去。

“我覺得他一定是惹上了什麼不得了的麻煩,警探先生,”主管一臉篤定,“他在我們這兒幾乎不認識什麼人,又高又壯一個傻大個,不太討人喜歡。只能說,失去了他,我們多了不少站在門外想要惹是生非的人。”

“既然你們不喜歡他,也許有人極端一點,瞧不起他或者大打出手的,有麼?”

左森看著那人的眼睛,看它們在某個詞過後擠成猥陋的一條線。

“警探先生,您真有趣,”他笑著,“大家都是忙著賺錢養家的人。說實話,像他這樣的人,活著和死了沒什麼兩樣,並不值得別人在意。”

警員順著披薩外賣所在的店面尋找線索,發現那家店一天賣出百多份同樣口味的夏威夷披薩,且沒有一份是送往死者所在的地址。

看似尋常的一樁命案,卻不知不覺陷入了死衚衕。

傍晚時分,他回到那個房間。取證結束之後現場尚未進入清理,單人沙發上暗漬斑駁,蟑螂橫行。

房間闐靜如謎,彷彿已在某種程度上死去,然而仍能聽見來自牆體另一端隔壁人家的飲食煙火,交談混合在煎炒聲中,又被切碎在砧板上。熱熱鬧鬧、渾然不覺地碾過被虛無和死亡吞噬的空間。

他無聲地注視著一切,仿若旁觀者。

一切彷彿理所應當,一個離群索居,身患重病的人,最後在世界上的某個角落裡無聲地死去。

連上帝都不能再同意的結局。

然而高階的犯罪不在於設局的精巧,存在性的炫耀,而是不動聲色的掠奪。

悄無聲息的死,極具迷惑性的不疑有他的結論,才是將人誘入迷宮的最好的餌。

回過神來時門板篤篤叩響,一個高大的男子大咧咧地倚在門邊,他剃著毛寸卻穿及膝的長風衣,有種不和諧的戲謔。

“喂。”他覷著屋裡的男人,扯著嘴角,“你就是左森?”

“我是。”左森皺眉,“你是誰。”

對方輕笑一聲,抬腿跨過了隔離帶,男子比左森整整高出了一個頭,濃重眉眼不言不笑,便很有壓迫力。

左森冷冷地盯著他,彷彿目光之間就是一場較量,男子一手按住他身後牆壁,另一手搭在額前,目不轉睛地看著他,輕挑地敬了一個禮。

“長官,我是袁峰,警號663,從今天起,我就是你的新搭檔。”

篇·餌

“聽他們說,你很厲害。”

回程的車上,副駕駛位置上的人喋喋不休。

“黑色聖嬰案是你一個人破的?了不得,那幫狗孃養的反社會,害的我們的孕婦三個月不敢生產。”

“後來你去了哪兒?有次出案子我遇上你們組的,聽說你調去了文職工作?老天,那些給人擦屁股的磨磨唧唧的活兒你是怎麼幹下來的?哪兒有出現場抓犯人刺激?你是怎麼想的?”

看似冷峻的男人意外的話多,卻又是個典型的失敗談話者,“對話”的前十五分鐘裡,已足夠左森從這人一系列的身體語言微表情裡勾勒出他在人群中的象度。

簡直像是大學裡多動症一般的體育部長。

說不上討厭,畢竟人們最後都是主動離開,選擇權不在他。

“喂,這回的案子是怎麼回事?說真的,光看那些卷宗,我找不到任何互相有關聯的地方,他們只是湊巧住在一起,然後又湊巧死在一起。”

“看來你已經掌握了大半線索。”左森嘴角牽動。

“你知道連環殺手最大的弊端是什麼?”

“兇殘?貪婪?十惡不赦?”

“自負。”透過後視鏡,他瞥了一眼邊上的男人。

“耽於殺人快感,久而久之就會生出一種自負,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