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被這叫聲拉回思緒,低頭看到師爺一手捂著胸口,一手拿著燈籠直抖,他悄無聲息地從涼亭頂跳下,接過抖到快熄火的燈籠。
“大半夜的,不要無聲無息在院子裡嚇人。”剛喘過氣的師爺撫胸訓道。
“喔。”刺客低頭擺弄歪掉的蕊心,心思完全不在這。
“你們不是去市集,怎麼這麼晚才回來?大人呢?我還有些公文急著要給他過目呢。”師爺在刺客耳邊絮絮叨叨。
“不見了。”
“啊?”
“我弄丟了。”刺客悶聲道。
“……”這是幾個意思?
師爺有些苦惱溝通不良:“你是說大人走丟了?這不可能啊,都這麼大的人了,連隔壁的來福都知道要怎麼回家。”
“應該是被人抓走。”
“……”怎麼又來了!
師爺的臉都皺成了一團,嘴裡碎念道:“大人平常雖然沒個正經樣,但骨子裡挺精明的,怎麼一天到晚得罪人,唉,到底誰要綁他,咱們府裡又沒什麼錢,該不會又是禁軍吧……”
“不是禁軍,應該是靖王的人。”
“你說什麼!?”師爺提高了音量。
“顏姑娘特別叮囑過要小心的,是我的疏忽。”刺客懊悔地說著。
“唉呀呀呀這可怎麼辦。”師爺急得團團轉。
“我先去靖王府找人,如果這邊有訊息的話,讓人上靖王府東面的山腰放三個煙火,我會盡快趕回來。”
“王府守備森嚴你要怎麼進去?喂喂!”師爺話都還沒說完,刺客已經不見蹤影。
在靖王府潛伏了三天,風平浪靜,李應自從被削權後,行事極為低調,像是對皇位死了心似的,一點大動作都沒有,這讓平常極具耐心的刺客有些焦慮。
越是能按奈住性子的人,下手越是兇狠。
奉天府遲遲沒有人來找他,這表示邵翰謙仍然下落不明,被靖王抓走的可能性又上升了。
刺客抿了下乾裂的嘴唇,這樣下去不行。
他換了一個地點潛伏,是人總要吃飯的,如果沒打算殺死人質,那總會叫廚房備飯,雖然在大白天移動跟蹤曝露的機會很大,但刺客等不下去了。
廚房進進出出的雜役很多,下人都會來領自己的吃食,幫忙送餐的除了那些精美的膳食外,就寥寥無幾,刺客偷跟了幾個人後,發現有一人來到西廂的偏房。
那是最邊間的廂房,即使有來客也不會讓人住在這麼角落。
刺客悄聲揭開了一個屋瓦,往裡頭一探,這客房不大,只用個屏風隔出內外廳,從上頭一眼就能看清屋內的狀況,屋裡除了那個提了吃食進來的僕役外,空無一人。
那名僕役並沒有放下竹籃,只是騰出一隻手在木桌上敲了三聲。
過了好一會兒,一個沉重的磨擦聲響起,角落的盆景連同地面動了起來,露出一個黑黝黝的洞口,裡頭探出一隻粗壯的大手,接過僕役手中的籃子後,再度把洞口關上,整個過程無人出聲。
等到人走後,刺客還在屋頂上沉思,這機關不知是否可從外部開啟,如果真找到開關,貿然開啟裡頭的人說不定會有戒心,最好還是讓他們自己出來。
刺客就這麼一動也不動地坐到太陽西下,那名僕人又再度來到西廂,這次刺客並沒有圍觀,而是在他進入房內後就立馬跟上,捂住對方的嘴就是一刀。
把屍體拖到屏風後頭,刺客也跟著一起藏起來靜待機會。
果然如同刺客所料,不出一個時辰,裡頭的人大概等得不耐煩了,沉重的悶聲從地下傳出,一位彪形大漢從洞口鑽出,在看到灑落一地的飯菜時楞了一下,隨即戒備地左右察看,但此時刺客早已繞到他的身後,同樣捂住嘴後接著一刀。
他把大漢拖到屏風後頭,繼續等待,又過了一柱香的時間,底下沒人出聲,也沒人探頭,刺客這才悄聲從洞口跳下。
地道非常地昏暗,走過一間間的空牢房,刺客還是沒有感應到任何活人的氣息,剛才的大漢像是唯一一位活人,雖然現在已經死了。
刺客很確定邵翰謙被關在這,靖王府並沒有大到可以建造多個地牢,但這一切都很不對勁,沒有痛苦的□□、沒有衣物磨擦的聲音,沒有人類的呼吸聲……
一直走到了盡頭,刺客還是覺得唯一的活物只有自己,即使這人就在他面前,雙手吊著被綁在空中,他還是感受不到其它活物。
他的腳下有著一大灘的血液,時不時滴下來的血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