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卓遠側過臉,瞧了瞧那白瓷茶盞中的蜜色的茶,眉梢一動,坐下來,端起那茶盞抿了口,不由得勾了勾唇,問趙如海:“是初雪殿送來的?”
“是,回萬歲爺的話,這可是德貴妃娘娘親手煮的枇杷茶,”趙如海瞧見成卓遠面色輕鬆下來,隨即賠笑,道,“今日一早,奴才便就瞧見那青玉姑娘在御花園裡面採枇杷葉,當時奴才還好一通糊塗,這青玉姑娘到底要做什麼,直到剛剛青玉姑娘送這枇杷茶的時候,奴才這才恍然大悟。”
成卓遠不語,手指輕輕地摩挲著那細膩的白瓷,瞧著那一小碟子精緻的杏仁酥,有些出神。
昨兒晚上,他連夜批摺子,等回到初雪殿的時候,已然接近午時了,殿中安靜得緊,他只道慕容微雪已然睡下了,便就躡手躡腳走進寢殿,卻不想,竟瞧見慕容微雪正躺在軟榻上,手裡面執著一本手抄《長亭詩詞》父。
慕容微雪顯然是睡著了,蜷縮著身子,像一隻怕冷的貓咪,成卓遠瞧著,少不得一番心疼憐惜,忙的上前抱起慕容微雪上了床,給慕容微雪蓋好被子,自己這才又一番洗漱,也便上了床。
正待閤眼,成卓遠卻覺得肩下有些異樣,忙的起身檢視,這才發現,慕容微雪手中竟還死死握著那本《長亭詩詞》,成卓遠哭笑不得,好賴才從慕容微雪手中取了下來,一時間卻也失了睡意,便就披上了衣衫就著慕容微雪正翻著的那頁看下。
《和破荷》
悲心不堪與人語,月色慘淡傷愁緒。
枇杷暗把浮香送,還把離思共記取。
……
看到這裡,成卓遠少不得有些鬱郁,俯身下去瞧著慕容微雪的睡顏,瞧著瞧著,成卓遠竟不由得一聲嘆息。
今年八月中秋,按照慣例,定安王自是好一番進貢,且不說那些子蘇繡茶葉金絲銀線,單單是這一千斤的枇杷,就足足讓朝堂上下人人讚譽不已,枇杷在南方並非金貴之物,但是對於北方而言,卻實在是難得,御花園中雖然種著幾株批把樹,但是卻也不過用來觀賞而已,結果自然是不能夠的。
說到這枇杷,以往每年南方自是有納貢,但卻也不過百十斤給皇親貴胄們解饞罷了,但是曹楚仁今年卻是大手筆,朝中大臣人手都分得十多斤,為了枇杷新鮮,曹楚仁竟還沿途購置藏冰,所以等到了京師,這些子枇杷卻都鮮嫩味美的很。
慕容微雪素來是愛食枇杷的,所以初雪殿的枇杷一直都未曾斷過,只是成卓遠並不愛吃這甜膩膩的南方果實,所以每每也只是瞧著慕容微雪吃罷了。
那曹楚仁派來的進貢臣子,名叫秦風揚,成卓遠召見過兩次,人雖然十分低調內斂,但卻是難得的將才,和周瑾是一路的人,但是卻又有著霍晨的那股子激靈勁兒,這樣的人才,不管為誰所有,自然都會如虎添翼。
成卓遠心中便多少有些鬱郁,他自知曹楚仁此去江浙,絕非是為了悠閒度日的,但是卻也沒想到曹楚仁的勢力竟會一日千里,倒是他小瞧了曹楚仁。
眼底下最要緊的自然是邊疆戰事,等到戰事一結束,自然又到了朝中勢力大洗牌的時候,沒有個三五年是理不出什麼頭緒來的,而那期間自然是不能出什麼大亂子的,顯然曹楚仁也是心知肚明,這時候派這麼一個秦風揚過來,既是為了試探成卓遠的態度,也是在凸顯自己誠意。
成卓遠為此煩躁了好一陣子,他自詡是淡然篤定之人,但卻也有這樣不安焦躁的時候,以往這個時候,他嚐嚐是去初雪殿,看慕容微雪靜靜地烹茶看書,心便也跟著靜了下來。
再者便就是叫來周瑾,一番秉燭夜談,周瑾永遠都會說出最中肯的意見,時常一針見血,讓成卓遠頗為難堪,但是成卓遠卻最是喜歡這樣的周瑾。
只是那段時日,成卓遠卻並不喜歡待在初雪殿,倒不是慕容微雪做錯了事兒,只是他見不得那桌上擺著的黃燦燦的枇杷,偏偏慕容微雪還愛吃得緊,成卓遠瞧著自然有些胸悶。
只是周瑾也並不在京師,成卓遠因此頗有些焦躁。
是時候該把周瑾召回來
tang了,只是固原那個地方,瞧著無足輕重,但卻是承轉啟合的關鍵,除了周瑾,他誰都信不過。
所以是時候要啟用新人了。
比如說這個秦風揚,如果他不是曹楚仁的人,成卓遠自是一定不會放過。
但偏偏他就是。
成卓遠因此上了火,雖然並不嚴重,卻也一直這樣慢吞吞地熬到了這時候還沒好,太醫院日日三趟送來湯藥,他懶得得喝,陳巧雲親手熬製的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