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花前,果然聚集了一群人。
包括志明和談勝兩人。
空海跨步走去,志明首先察覺,向他打招呼。
“這牡丹真出色。”
空海在志明身旁端詳,果然有朵盛開的白牡丹。
是朵出色的大輪白牡丹。
開花的枝椏不堪花朵重量,沉甸甸地彎垂下來,那花朵卻昂首盛開。
是朵嬌豔美麗的牡丹。
更奇特的是,這並非該開出白牡丹的枝椏。本該開出紅牡丹的枝椏,此刻竟盛開著白牡丹。
同枝椏的其他花苞,均是一色紅,便是明證。
“這訊息,很快就會傳遍長安城了。”志明說。
“到時觀賞人潮大概會蜂擁而至。”談勝對空海說。
其他牡丹好不容易長完新芽,紅色新芽苞才剛綻放,正要伸展淺綠新葉,獨獨那株枝椏,葉片大大張開,而且開著花。
實在是——
空海一臉傷腦筋的神情,勤懇婉謝眾人的讚歎,匆忙離開現場。
“怎麼了?空海——”隨後趕上的逸勢,隔著空海肩膀低聲問。
“剛才說過了,逸勢,那不是我的把戲。”
確實,空海之前每天都用手掌攏罩那花苞,想讓牡丹提早盛開,但昨晚有人讓牡丹更早開了花。
“不是你的把戲,那會是誰?”
“大概是丹翁大師吧。”
“丹翁?為什麼?”
“這——”
空海似乎在思考某事,默默走了幾步,再喃喃自語:
“可能是約定的訊號。”
〔二〕
“原來丹翁大師昨晚來過了。”
逸勢恍然大悟地點頭。
此處是空海的房間。
空海正向逸勢訴說昨晚發生之事。
話雖如此,空海並沒詳細說出自己的體驗。就算那是丹翁法術中的光景,若向逸勢提起自己去了兜率天,那可沒完沒了。
空海只跟逸勢提到,丹翁暗中潛入自己的房間,告訴他有關晁衡信件的事。並說,可能是丹翁臨走前,讓枝頭牡丹開花的。
那株牡丹,是空海每天以手掌攏罩的枝椏。因為已受空海手掌的影響,丹翁才能於一夜之間讓其開花。
“可是,晁衡大人的信,丹翁大師真能弄到手嗎?”
“不知道,他應該多少有些線索吧。”
“空海啊,你打算怎麼辦?”
“什麼意思?”
“難道我們要痴等丹翁大師拿到信嗎?”
“不,要做的事多得很。”
“什麼事?”
“比方說,一是到安先生那裡——”
“安先生?”逸勢問。
空海稱呼為安先生的人,就是安薩寶。他不是唐人,而是胡人——波斯人,簡單說,就是今日的伊朗人。
這時期,波斯國教祅教——拜火教已傳入長安,並且蓋起祅祠來。
安氏是拜火教祭司,空海拜他為師,學習天竺語——梵語、波斯語等胡語。
所謂“薩寶”,其實並非人名,而是一種官職。為方便管理滯唐的西域人,大唐朝廷才設定“薩寶”官職。
逸勢一度和安薩寶這人打過照面。
“為什麼?”
“之前你也一道去時,安先生不是說過了嗎?”
“他說了什麼?”
“卡拉潘(karapan)的事啊。”
“卡拉潘?”
“他說,在波斯邪宗淫祠做事的咒術師,叫作卡拉潘。而且,卡拉潘咒師也來到大唐了——”
“那又怎麼了?”
“開挖貴妃墓地時,不是有石棺出土嗎?”
“嗯,我記得。”
仿如有一隻冰冷的手撫觸他的頸項般,逸勢聳了聳肩。
他似乎想起石棺開封時,棺蓋內側的血跡抓痕。
“那時不是從土裡挖出狗骷髏嗎?”
“嗯。”
“狗骷髏上寫了一些字。”
“喔,我想起來了。”
“那些字不是波斯文嗎?”
“的確——”
汙穢此地者,將受詛咒。毀壞此地者,災禍及身。以大地精靈之名,予彼等以恐怖。
狗骷髏上如此寫道。'。。'
此外,徐文強棉田出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