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那是——”
男子們驚歎之餘,張口結舌說不出話來。
“瞧!翅膀揮舞成那般,好像在告知什麼祥瑞之兆——”
“喔,真的在揮舞翅膀。”
“據說這蛇飛向天空時,只要尾隨其後,它會告訴人們奇珍異寶的藏匿之處。你瞧!翅膀如此這般——”
“嗯,嗯……”
“喔,蛇飛起來啦。往西飛去了。”
空海放眼天際,追趕騰空而去的翔蛇一般移動視線。
“啊喔,真的飛起來了。往那邊去啦。快,追啊——”
三名男子慌慌張張追趕在似乎騰空而起的翔蛇之後,原地只剩下空海一人。
“逸勢啊,我就玩到這兒,你覺得怎樣?”
空海臉上浮現一抹惡作劇的笑意,向逸勢微微頷首。
看熱鬧的人將視線紛紛掃向空海。
“空海啊,你剛剛把蛇怎麼了?我也看見那蛇飛上天——”
逸勢挨近空海。
“沒什麼,你在洛陽不也見識過了?”
“洛陽?”
“術士丹翁曾露過一手植瓜術給我們看——”
“是那個?”
“就是那個。”
“可是,我親眼看見蛇飛上天。”
“沒飛上天。”
“那蛇跑哪兒去了?”
“別管了,逸勢,我們不吃飯,先離開吧。這兒人多嘴雜,再說,如果那些五坊小兒回來,可就麻煩了——”
空海催促逸勢,跨出腳步。
逸勢緊隨其後。
不一會兒,以視線追逐兩人身影的圍觀群眾,在空海兩人拐彎後,也不再注視他們了。
走了好一陣子,空海在一棵柳樹下停步。
隨風搖曳的柔綠中,空海將右手伸進左邊袖口,從中取出方才那條蛇。
“你,竟然把它藏在袖子裡——”
“對。在這兒把蛇放了吧。”
空海將蛇放下,蛇在地面上蜿蜒前行,消失在附近人家暗處。
“空海,你真是個可怕的男人。”
待蛇消失蹤影后,逸勢說。
“為什麼?”
“連這事你也行。往後我不能粗心大意隨便靠近你了。”
“逸勢,那不一樣。”
空海答道。
“什麼不一樣?”
“我是說,‘會什麼’和‘那人很可怕’是兩回事。”
“你又要講高深的學問了?”
“這並不高深。比方說,這兒有一把快刀。”
“嗯。”
“這把刀可怕嗎?”
“不可怕。那刀只是在這兒而已,總不會主動飛過來襲擊我吧。”
“那如果有人拿了這把刀,又怎樣?”
“那還得看是誰拿了那把刀吧——”
“逸勢,你說的一點沒錯。”
“什麼一點沒錯?”
“總之,逸勢,對你來說,會加害於你或奪走你的錢財的人,拿了那把刀才會讓你感覺可怕。如果是與你親近的人,即使拿了再鋒利的刀、槍,你也不覺得可怕——”
“你說的沒錯。”
“所以啊,逸勢,並非刀可怕。當你覺得可怕時,是因為拿刀人的根性,令你感到可怕。你怕的不是刀本身——”
“原來如此——”
“這和植瓜術道理相同。植瓜術本身和刀一樣。人們不必對植瓜術感到恐怖。該擔心的是,到底是誰擁有那把刀或擁有那法術。”空海說。
“嗯。”
“逸勢,你放心吧。你根本無須對我害怕——”
空海面帶微笑,輕輕拍了拍逸勢的肩膀。
就在此時,遠遠傳來呼喚聲。
〔六〕
“請問,師父——”
是男人的聲音。
空海與逸勢轉身望向出聲之處。
該處站著個男人。他長得一副正直堅毅的模樣。
男人一邊微笑一邊走近兩人。
“原來真相如此。太令人驚訝了。我看到了飛上天的蛇,以及放進袖口的蛇,到底哪隻才是真蛇?我可想了好一會兒。”
“兩隻都看見了?”
“不錯。您剛剛所做的事,真讓人一掃心頭悶氣啊。五坊小兒的行徑,我早已忍無可忍了。”說畢,他慌慌張張地行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