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把短劍,離開男子的手,驚險地插入女子左臉頰旁。
隨後擲出的一把,則插入女子右臉頰旁。兩次擲射,幾乎就是緊逼臉頰。
準頭若有差錯,必將刺中姑娘頭部。
從事這類表演時,藝人多半面帶微笑,卻徒具形式,幾乎都非常生硬。
這對男女則不然。兩人臉上所浮現的,是無法形容的笑容,是對自己此刻所作所為樂不可支的那種笑容。
兩把短劍如此這般夾住臉頰兩側時,女子挪動右手,也從懷中掏出一顆梨來。
此時,在場之人內心無不暗想,會把梨放在頭上吧。
繼續擲出短劍、射中姑娘頭頂上的梨——這是再精彩不過的場面了。
然而,姑娘並沒有把梨頂在頭上。
誰都沒想到,她竟然將梨銜在嘴裡。
口中銜梨的姑娘面對觀眾,前方站著手持短劍的男子。
男子手握短劍,擺好架式。總之,他打算朝姑娘銜著的那顆梨,擲出短劍。
到底怎麼一回事?左右也就罷了,萬一短劍稍微偏上或偏下,肯定刺穿姑娘的臉或脖頸。
由於方才已見識過男子的本事,所以即使稍有偏失,也不致於暴擲到女子的顏面吧。
令人害怕的是,就算男子身手利落地射中梨,短劍大概也會穿透梨身而刺人姑娘的咽喉深處。
男子擲出短劍時,現場觀眾一片哀叫,至今歷歷在耳。
短劍飛擲出去時,速度之快,風嘯可聞。然而,短劍卻不像揮動的手一樣急起直落。
與其說是直朝前方,還不如說短劍宛如畫出弧線般飆飛,然後由斜上方插入女子所銜住的梨子。
此刻,觀眾一片驚呼,或拍手叫好或擲出賞錢,引起莫大的騷動。
我也看得目瞪口呆。
不僅如此,女子從口中取下那顆梨示眾,短劍劍鋒僅略略突出梨身,絲毫也沒傷到姑娘的嘴。
姑娘拔出梨中劍,回擲給男子。
男子凌空握住劍刃,隨後舉起手來,再度擺出架式。
觀眾將視線移至兩人身上,等著看他們還要使出什麼把戲。卻沒料到姑娘接著要做的事,更令眾人瞠目結舌。
姑娘將梨子端舉緊貼自己額頭之上。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這麼一來,即使男子如方才般施力得當射中梨子,卻也無法避免傷及女子。
因為就算不深,劍鋒也已穿梨而過,此時,在梨後端的已非嘴洞,劍鋒恐會刺入姑娘額頭,視狀況,不僅是皮肉之傷,也可能就此命喪九泉。
旁觀者叫嚷的騷動一下子沉寂了下來,轉趨沉靜。
彷彿等待中的這一刻到來了,男子揮手擲出短劍。
這回,男子已不像方才刻意快速揮動手臂。
僅在擲出短劍時,稍微撅起嘴唇發出:“咻——”
一聲輕微的呼氣聲。
短劍再次漂亮地刺入梨身。
由於已見識過男子不凡的膽量,短劍能否射中梨子,旁觀者早已不再關心。
他們所唯一擔心——或說內心某處所期待的是,劍鋒到底會不會穿梨而出呢?有幾秒鐘的時間,姑娘紋絲不動。
她屏住氣息,表情木然。
不久,姑娘唇邊浮現一抹微笑。
姑娘拿開額頭被短劍刺中的梨子示眾,眾人頓時爆出了叫好聲。
劍鋒利落而漂亮地刺進梨身。
不用說,比起方才,歡呼聲更多,擲出的賞錢也更多了。
不過,我也看出了一件事。
大家似乎並未察覺,我卻看出來了。
以梨子承受凌空飛來的短劍時,姑娘稍微動了手腳。比方說,口中所銜的梨子在承受弧線落下的短劍的瞬間,姑娘略微把臉向上仰了一下。
如此一來,更加可以讓觀眾以為梨是筆直承受弧線落下的短劍。
而以額頭之梨承受短劍的那一剎那,她的頭部連同上半身也向後晃了一下,以舒緩短劍刺入的衝擊。
但,這些都是枝微末節。
若非男子技藝不凡,哪裡能夠完成這樣漂亮的表演呢?此後,我又見過這對胡人男女好幾次,卻從某時起,便再也看不到他們的蹤影了。
我以為他們已移往他處了。因為就算再有人氣,在同一地方長期玩弄同一套把戲,早晚也會讓人看膩的。
日後我才知道,事情並非如此,原來兩人仍然停留在敦煌。只是,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