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找個前程。
他需要一大批有文化的青年人同他並肩作戰,其中也包括自己的女兒。
丕丕回來了,能不能留下,是個問號,百分之七十留不下,人家田耿有方便條件,女婿在城裡當幹部,給丕丕找個乾的並非難事。從田耿來說,就這麼個兒子,還不想從此“改換門庭”當工人當幹部去嗎?
田直又在鄉里,對丕丕的事也不能不聞不問。
丕丕不是寶弟,看他從娃娃長成後生,沒有什麼賴毛病,但人可以變,尤其這幾年,正是各種人發生各種變化的旺季,有錢的在變,沒有錢的也在變。
蘇鳳池灰嘴頭說過:“男人一有錢就變,女人一變就有錢。”
是不是一條規律姑且不論,眼前的確是個大變革的時代,包括人。
芨芨灘以外世界大得很。花花世界,丕丕也見識過了,會甘心、安心、決心在農村呆下去嗎?
難!
從各種因素分析,丕丕進城的可能性極大,月果把心放在他身上,豈不自討苦吃?
劉改興,這個在困苦面前從未低過頭的漢子,居然為女兒的私事皺起了眉頭。
毛驢早停下了,它聽不到主人的驅使聲,悠然自得地東張西望,然後發出高亢的求偶訊號。
“改興! ”有人帶著笑說,“你給毛驢的自由也太多了哇! ”
劉改興一怔,忽然驚喜地站起來,拉住來人的手:“哎呀,老水,水書記,你咋哨悄來了? ”
水匯川說:“不悄悄的,還張明打鼓呀! ”
劉改興朝月果孃兒倆喊:“哎,你們看,誰來了? ”
月果媽認識水匯川,跟男人同樣驚喜。
月果只是怔怔地看著這個貌不驚人的來客。
水匯川接過改興的煙,一邊抽一邊問他:“人家新官上任有三把火,你有幾把? ”
劉改興讓他回屋裡談,水匯川說:“趁熱趕緊打場,來,我跟你幹。”
月果媽不知該怎麼招待這位書記,月果更是不知所措。
“你們吃甚我吃甚,要搞特殊我就走! ”水匯川笑著說。
月果媽鬆口氣,叫月果泡了一壺青磚茶放在場面上,趕快去做晌午飯。
劉改興一邊趕毛驢一邊回答他剛才的問題:“水書記……”
“還是從前的老水好聽! ”水匯川翻著麥子說,“你可別落了舊套套呀! 芨芨灘的人眼裡有水,把你選上,可不是為了讓你穿上新鞋走老路。”
“老水! ”劉改興只好改口,“眾人看得起我,老水,我本事可有限。”
“我不聽你自我鑑定。想咋幹,說哇! ”水匯川瞪他一眼。
劉改興把他的初步設想分幾步向水匯川彙報。
“芨芨灘窮,土地變壞了還是其次。人們的頭腦不改變,守住金飯碗也得討吃。不抓文化,不抓科技,不抓人才,芨芨灘富不起來。”
新村長這樣結束了自己的話。
“改興,你的想法很對頭,將來,文化科技站,除了搞高層次的致富活動,還應該成為農村精神文明建設的根據地,農村中移風易俗的任務還相當艱鉅。”
“對,老水,”劉改興心裡更加有數,不愧是水匯川,幾句話,就把他的設想理論化了。
劉改興有句話到了口邊,遲疑了一下又咽回去了。
水匯川的眼睛早發現了這個小動作,催促他:“多會兒學會吞吞吐吐了? ”
“唉,”劉改興奪下他手中的黃權,拉住他,一塊兒坐在地上。
“唉什麼? ”水匯川笑笑說,“資金短缺? 對吧? ”
劉改興搖搖頭。
“化肥供不上? ”
劉改興又搖搖頭。
水匯川不問了:“你也成了大閨女小媳婦了,扭扭捏捏……”
“老水。”劉改興用十分莊重的口吻說,“我想……”
“想什麼……”
劉改興一字一頓地說:“我想入黨! ”
水匯川並沒有流露出出乎意料的神情,只是以欣慰的目光把他注視了許久。
“我知道我挺不夠條件,老水,我是實心實意……”
“改興! ”水匯川抓住他的一隻手,誠懇地說,“一個人,在政治上選擇這條路,是一輩子的大事,我相信你的誠意。只要你認定了這條路,改興,那一天總會到來的。”
劉改興點下頭,在困苦的時候,他從來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