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她媽,煮餃子吧! ”田耿吩咐一直在一旁待命的女人。
水成波好納悶,他從來沒有在公開場合喝過酒,也沒有機會露臉,田直的驚訝不過是外交辭令罷了。
田耿遞給他一根“大前門”,他從改興手裡要過煙對了個火。
他估計,自己那一覺,整整把將近兩個小時睡過去了。
“成波,剛才,我跟改興研究了一下,村裡辦文化站的工作,我們準備叫蘇白負責,團支部出面搞,你哩,給他們當個顧問吧! ”田耿看了他一眼,“鄉里同意這個計劃,還打算給點支援。”
“顧問? ”水成波怔了一下:“田書記,我能顧上問嗎? ”
“成波,鄉里想過你的實際困難,這樣吧,你女人按殘疾人對待,從今年秋開始,不要交任務了,再從救濟費裡每年補助上三百元。”
田直很慷慨地說,“你就全力以赴搞工作,這點負擔,鄉里還能承擔得起。”
“這事,村裡人也能想得通。”劉改興說,“成波幹了二十多年,誰家沒他的學生? 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成波是勞苦功高,紅烽的知識化,你就立了大功。”
“是呀! ”端回餃子的從從插了一句,“咱們紅烽的教學質量,在旗裡也是出名的。”
水成波按滅菸頭,向她瞪了一眼。
“動筷子,趁熱吃! ”田直招呼大家。
吃過餃子,炕桌上只留紙菸和茶杯。
田直說:“旗裡對咱們這個貧困鄉很重視,指示在種、養、加上下功夫,過幾天,農林局下來了解調查,這件事,要狠抓一下。”
“好像二青回來了。”劉改興說,“他去城裡問詢飼料加工廠的事。我看能行,紅烽的草不行了,靠天養畜,遲早要淘汰,非搞生態農業不行。”
他們圍繞這個對紅烽來說生死攸關的事議論了好長時間。
水成波和劉改興告辭出來時,田家人送到院子外面。
“成波,快開學了,家裡忙不過來,就叫從從過去幫一下。”田耿這樣說。
水成波在心裡哼了一聲:“你真是在推波助瀾呀! 瞌睡給了她個枕頭。”
滿天星斗,夜風習習。
他和劉改興走在路上,劉改興告訴他,蘇鳳池說水匯川要到紅烽任職來了。
水成波沒有驚詫,彷彿在他意料之中,但從田家酒宴上剛剛建立的一點熱忱,驟然冷卻了。
劉改興說:“成波,不管人家咋想,能為紅烽人甩開膀子大幹一場也值得。人嘛,不斷地變化,世道變了,不變也不行,山不轉路轉,路不轉水還轉哩! ”
水成波點下頭:“把話挑明,我心裡更痛快點。”
“哈,成波,你見田耿請過誰? 除非上頭的人。”
水成波也笑了。
“走,到地裡吃口瓜去。”他拉住劉改興。
“二十年前有這形勢,咱們早坐上‘扁蛤蟆’了! ”改興嘆息說。河套人叫小臥車為“扁蛤蟆”。
一過玉米地,粗獷、悠揚的二胡傾吐著二人臺牌子曲《相見歡》在夜靜中格外清晰。
“二青在茅庵裡頭。”水成波說,“就憑這一手,到烏蘭牧騎也吃碗好飯。”
“二青的心思比那個大。”劉改興說。
他們來到瓜地,茅庵門前的半截枯樹上坐著二青,他完全沉醉到自己的獨奏中,進入了角色,連腳步聲也沒聽到。
“喂,‘阿炳’! ”水成波在他肩上拍了一把,“來支二泉映月吧! ”
二青的琴聲戛然而止,看見是他們,撲哧笑了:“‘鴻門宴’結束了? ”
水成波和劉改興撫掌大笑。
二青把剛才摘下的西瓜用手一拍,打成兩半,遞給他倆:“我借瓜獻佛吧! ”
劉改興唏唏溜溜地吃西瓜,水成波啃了一口,問他:“考察的怎麼樣了? ”
二青向他們報告,他走訪了農林局,畜牧局,糧食局,人家認為是個好主意,裝置投資也不太大,搞深層次加工是個方向,提高原料的附加值,有錢可賺。
“成哥,我碰見了匯川叔……”
劉改興把瓜皮一丟,抹著嘴說:“早成了舊聞,誰知道哪天走馬上任? 老水也算鍋臺上的米——熬出來了。”
成波問二青:“下一步咋辦? ”
“我想出外頭走走,見識見識,順便看看機器裝置,另外,骨粉、魚粉這類新增劑,眼下還自己解決不了,我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