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有田直坐鎮,在選村長時,社員們還真行使民
主權利,把劉改興選上了。
不僅田耿傻了眼,就連後來“反水”,想保住村長職位的李虎仁也臉皮煞白。
看到他喪魂失魄,田耿感到快意,叛徒歷來沒有好下場。
人們替他報了“一箭之仇”。
當然,劉改興也不是他的意中人,這個帶頭包產到戶的人,精明強幹。心眼稠點子多,敢作敢為,田耿早有領教,不如蘇鳳河好“抓拿”。
民心已定,田直也不敢“強姦民意”,還冠冕堂皇地講了幾句話,代表鄉里,發表了諸如“好好幹”之類的演說。
田耿經營了多年的政治局面,被徹底打破了。
蘇鳳池火上澆油,在他面前走過,昂首挺胸地說唱:
土地到了戶
要球甚黨支部
田耿兩眼直冒火,幹氣沒說的。
“狗日的,這叫甚世界! ”他只能這樣在心裡發牢騷。
他田耿漸漸從人們的心目中退出,甚少,沒有人再怕他了,大權到了劉改興村長手裡頭,就連娃娃們上大學,也不搞推薦,要靠分數線決定“改換門庭”,大隊支部真個還有甚用?
田耿這幾年的日子,過得真窩火,真憋氣!
前些日子,在山西當兵的兒子寄來一封信,繞了半天彎子,言歸正傳,復員後不想回農村“子承父業”了,請老人趕快讓他姐夫想辦法,在城裡要個“指標”。
“就是討吃也不回紅烽了! ”這位在“大學校”裡滾戰了三年的丕丕,竟然這樣直言不諱地向他這樣吶喊! “大學校”咋沒把他改造好?
“狗日的。”田耿把信扔到炕頭的地毯上,氣哼哼地罵了一句。
在地上洗菜的丕丕媽不滿地說:“咱們就這麼一根苗苗,你還想叫他從地裡刨鬧前程? 好賴他姐也是城裡人,張一嘴怕甚? ”
田耿鬧不清自己的火氣從什麼地方來。也許,兒子把他比得連“討吃要飯”的也不如了。他那堅強的自尊心受了刺激,受到了挑釁。
從紙背後面,他又隱隱約約感到了蔑視,搞推薦那會兒,他田丕丕的去向還不是自己一句話!
活到今天,倒要向閨女開口去了。
話又說回來,丕丕媽的想法也未必不對。眼看地裡這條戰線,讓劉改興佔了上風,他再讓丕丕回來當“有文化的勞動者”,就等於下一輩的藍圖也設計下了。
當初,丕丕他大姐只當了一年民辦教師,不就由他推薦上了醫學院,才改換了身份,到了旗醫院,並且找了工業局的一個副科長嗎? 不然菁菁如今還在這裡死受,她哪能找上那樣的物件。
這麼一分析利弊,田耿對老伴兒詢問的目光就點了頭。
堤外損失了堤內補吧,這也叫發揮優勢。
客觀上說,當了兵再回來種地也的確不好辦,眼界開了,心眼兒活了,想望高了,哪能把外面的花花世界忘了!
李寶弟就是個例子。
田耿本來打算麥收前去城裡找菁菁,不想從從回來了,還鬧出個驚天動地的“事業”,田耿老兩口幾乎氣死又有苦難言,田耿舊病復發,就躺下了。
田從從帶回來的這個災難與打擊太可怕太沉重了。田耿的頭髮添上了銀絲,從從媽媽老了幾歲。
這個李虎仁,這不是變相地報復他嗎? 這一手真夠歹毒,叫他啞巴吃黃連,田耿氣恨攻心,中焦阻塞,臥床不起,從從媽嚇壞了,打發田直給菁菁通了個長途電話,請回大夫,吃中藥,打吊針,才使病情有所好轉。
轉眼間,滿地的麥子就黃燦燦地熟了。
田耿家幾乎沒人手,田從從指望不上,田耿也不想指撥她,一看見她就氣得兩手發冷。
“灰女子,你真不爭氣呀! ”他在心裡責罵閨女。
蘇鳳池“請神”給引弟治病,全村鼎沸,劉改興向他請示,他還有點幸災樂禍,這回,自己連人家更不如呀。
田耿的氣色好了點,就躺不住了,今天早早爬起來,到地裡頭來“視察”。
出門時,他沒留意到,從從屋裡靜悄悄的,被褥也沒打動過。
田耿來到院子當中站住了。他環視親手創下的家業,自豪和滿意爬上了臉,在芨芨灘,他和李虎仁奔小康的速度不相上下。
房子也是新翻蓋過的,佈局和李虎仁不同,前院沒有牲口圈柴火棚子豬窩之類,它們一律在住房後面,從東牆繞過去,這樣前院就乾淨利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