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後問一遍,他到底怎麼了?”
張強在一側淡淡瞥過,一瞬間似是看到多年前那個單純的倔強少年,於是微微垂頭斂了眸,壓下思緒的波動。
陳明定定看著傅辛俊秀面上難以掩飾的複雜掙扎神色,半晌,自嘲一笑,低聲緩緩說了,“大少在開會的時候突然昏迷,吐了很多血,送來醫院就進了手術室,具體結果還出來。”
“去年十月份的時候,在機場,也發作過一次。”
去年十月份……
傅辛臉色越加蒼白起來。
退後幾步不再說話,傅辛只在椅上坐了下,然後怔愣著不知道想著什麼,恍惚著發著呆。
一時間整個走廊一片寂靜。
良久,陳明也坐了下,淡淡看了傅辛一眼,神色終於斂去,恢復了平靜。
卓曄靜靜站立著,幾個小時前醫生剛宣佈痊癒的腿有些僵硬,他視線定在那個完全沈浸在擔憂情緒中的青年身上,眸子一如既往的幽深森黑,半晌,轉身大步離開了。
☆、(三十六) 養病
傅辛在椅子上坐著,靜靜的發呆,思緒萬千,這些年的事情一直在腦海中打轉著,最後他捂住額頭,無助的看著手術室的大門。
張強看了他一眼,神色有點異樣,卻都沒有上前去安慰。
或許在心底他對於傅辛也不是沒有失望鄙夷的吧,只是他看著自己老大捧著長大疼愛萬分的男孩,每次都只能沈默不語,只因為知道那個男人會捨不得。
然後他只能眼睜睜看著男孩拿著鋒利的匕首慢慢的、毫無所覺的一點點插入傅宇的胸膛,給予他最沈重的傷害與刺痛,還哭著說自己好痛,好委屈。
手術室的大門終於開啟的時候傅辛第一時間衝了過去。
“先讓一下,送病人先去休息吧。“
傅辛焦急的問他:“醫生,我哥到底怎麼樣?”
“只是普通的胃潰瘍引起的出血症狀,以後三餐正常少喝酒慢慢調理就沒什麼大問題。”
傅辛稍微鬆了口氣,謝過醫生快步朝著傅宇的病房走去。
傅宇靜靜躺著,一貫風度翩翩優雅卓然的男人此刻靜靜躺在病床上,臉頰消瘦,清俊未減,眼底卻是青灰色。
一瞬間,傅辛有些心疼。
是他任性了吧。
是他任性,明明說好還是兄弟,明明都已經過去了一年,明明自己過得那麼好,卻還是不釋懷,也從不肯原諒。
折磨著這個他最依賴的親人,欺騙自己,疏遠他,理所應當的遠離著,從不關心這個人的生活到底是怎樣。
褪下做為愛人的那些過往,這個人是疼寵了自己那麼多年的人啊。
可是自己卻做了什麼。
第一次,傅辛這樣反思自己著。
傅宇醒來的時候便看到傅辛的趴在他床邊不遠處的沙發上睡著了,有些不安穩的低低囈語著什麼,傅宇靜靜看了片刻,然後拿起手機撥下了一串號碼。
“哥?你醒啦??”
驚喜的衝到了傅宇床邊,傅辛抿唇,在一旁坐了下來。
“別擔心,沒事了。”
傅辛眼眶一熱,有些愧疚的看著傅宇,低聲說:“哥,對不起。”
傅宇斂下笑意,語氣平靜,問他:“為什麼說對不起。”
“……你是我哥哥,”有些簡單的開了口,傅辛解釋著,“爸媽不在國內,我沒做好弟弟該做的事。”
傅宇怔楞了幾秒,輕輕笑了,他移開視線,語調淡淡的:“你真的懂事了。”
傅辛有點難為情的笑了下,轉移了話題:“渴嗎,醫生說你現在只能喝少量的牛奶。”
傅宇搖頭,沒說話。
看著男人眼底的青灰,傅辛有些心疼,輕輕說:“那你好好休息。”
“恩。”
傅宇在醫院待了一週便出了院,傅辛除了偶爾分神會想起卓曄疑惑他怎麼還沒來電話,基本上都在照顧著傅宇。傅宇沒有拒絕,卻也沒有什麼特別的反應,像是最普通的兄弟般相處著,傅辛鬆了口氣之餘,心底卻有些低落。
卓曄的秘書陳和的電話打到傅辛那的時候,傅辛正在傅家的宅子裡檢視著傭人煲湯的情況。
陳和的語氣有些焦急,問著傅辛,“傅少,您在哪裡?老闆他最近有些反常,傅少老闆之前受傷了,前幾天才出院。那天在醫院我們還碰到了您,只是您沒注意到我們,後來你們吵架了嗎?您是不是跟他有什麼誤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