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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起那一夜。而那是薛景涵此生最不願意回想,卻又始終擺脫不掉的夢魘。
薛景涵低頭看見玄穆白皙修長的手指輕輕搭在壺柄,黑底白線,姿態雅靜,美得猶似一幅水墨丹青。只除了……
就在玄穆正要抽指退回的時候,薛景涵忽然伸手搭上玄穆的手腕,小心翼翼地翻轉摩挲幾下,低聲隱忍道:“這些傷……還沒好嗎?”
玄穆聽完默了默,淡淡笑了:“會好的。”
只不過是身體上的傷,時間那麼強大,如果無法讓它癒合,那就選擇讓人遺忘。然而若是傷在心裡,那麼只會越活,越清晰。
薛景涵細細感受著手掌中的溫暖柔軟,恍惚自己已經有多久沒再觸碰過這一具,曾令自己神牽夢縈,黯然銷魂的身體。
往事忽如潮水湧回他的記憶。薛景涵恍然,原來分別並不算什麼,分別後再重複,那才是最痛苦的。曾經只存活於想念中的人忽又出現在自己眼前,彼此相視,發現風景依稀歷歷在目,卻又分明物是人非,再也回不到過去──
那是多麼,多麼,殘忍的真實。
“你……”
薛景涵沈著嗓音開口,然而剛講了一個字,就再也說不下去。
玄穆笑了笑,聲音輕輕的:“薛景涵,你別露出這幅表情,沒人能傷到我的。”他的語氣帶點懶散,像是所說一切,都與自己無關,“……這世上能傷我的人,只有一個。”
薛景涵不會傻到去問那個人是誰。
“……可是今天以後,他也不能了。”
薛景涵看出玄穆在說這句話時,眼裡眉間自然流露的,那一抹小小的驕傲,好像一種將整個世界都攥在手心裡的榮耀,可愛得不得了,卻也令他,心疼得不得了。
他心疼;他狠狠,狠狠地心疼。因為像玄穆這樣一個男人,本該是高高在上享盡榮光,擁有屬於他的,更多更大的輝煌……他最最不應該的,就是像現在這樣,一世一生,都糾纏於情仇愛恨。
可是薛景涵不能怪他,薛景涵也,沒有資格怪他。當他為了一個人鼓起勇氣放棄所有前者,但結局卻是被那個人騙到遍體鱗傷,生死無靠,前途未卜的時候,那麼理所當然地,他的全部……全部的愛,全部的恨,全部的感情,全部的夢想,全部的人生……都已經放在那個人身上,再也收不回來。
潑水的動作可以停止,然而已經潑出去的水,無論怎麼曬,都是一地化不掉的淚痕。它亙在心底時時刻刻提醒著,曾經有過那麼多,如今卻已一無所有;曾經怎麼愛都嫌不夠,如今卻是如何恨,都不解恨。
玄穆可以為了薛景涵放棄復仇和野心,可是薛景涵卻沒有為了他,放棄利用和陰謀。
他們之間隔了太多東西,其中最沈重的那一個,叫做我不是最愛你。
玄穆緩緩倒出兩杯酒,雪夜桂香,空氣中,靜靜蔓延著一抹瑰麗的奇異。他微微抿了一口,眉目間恍然一動,似乎是想起什麼。
“以前我不見了,你哪怕一家一家走過尋花問柳,也要將我給揪出來……後來我就在如斯,等了你整整十七年……你知道它的老闆是我,也知道我在等你……卻是再也不肯來了。”
玄穆說到這裡沈默地抿緊唇,酒色伴著水光從那兩片淺桃色的薄唇上一晃而過,風情暗流,亮麗驚人。
薛景涵愣了愣怔怔看著,忽然生出一股,想要狠狠攫住的衝動。他早已清心寡慾多年,如今卻只因一滴酒,便輕而易舉醉入幽夢。
玄穆之於他,永遠是一道連他自己,都不敢觸碰的傷疤。
薛景涵流連著張開五指與玄穆交錯緊握,牢牢相扣。當許久未曾體會的,那樣親密無間的緊實感與貼合感驟然襲上手掌的時候,他頓時全身微震,那感覺,好像冰冷的月光,溫柔地罩住了全身。
薛景涵沈默許久,低聲道:“是,我是沒有來……可如果我說,這些年我想極了你,你……會信嗎?”
玄穆莞爾一笑,用指尖輕輕敲了敲薛景涵的手背,動作親暱,神態戲弄:“薛景涵,這酒你還一口都沒有喝呢,怎麼,就醉了嗎?”他停下來,眼睛一眯迎向茫茫風雪,恍惚道,“醉酒之人的話,我可是不會相信的。”
“……再也不會相信了。”
薛景涵捏著那隻手輕輕晃了晃,柔聲道:“為什麼?不是都說,酒後吐真言嗎?”
“真言?”玄穆挑起眉毛戲謔地反問一句,唇角緩緩綻出一抹不屑,“那就要看醉酒的是哪樣的人了。要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