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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部分

“哦?”玄穆自下而上滑過玉腕兒,像是玩味,卻又實在漫不經心地問道,“他觸了你的什麼景,傷了你的什麼情?”

“穆爺該是知道的。顏惜自小在北延長大,而後又一路奔波來京……生世雖短,但也算是見識了不少人情悲歡,”他適時地垂低眼,不復方才的淡定伶俐,反倒示起弱來,“曉悠失腿在前,被棄在後。想想他前半生在如斯,過得這般浮華奢靡,然而後半生,卻不得不爬行乞討,悽苦至死……實在令人唏噓。”

玄穆拍拍他的手,口氣暗含嘲諷:“京城斷腿的人有多少?天下斷腿的人又有多少?一個曉悠就能讓你想到那麼多去,看來這不是心軟,而是心細了。”他頓頓,眼神凝於一處,空落茫遠,似在回望舊夢前塵:“再說,半生富貴半生悽苦的人又何止他曉悠一個?”

在如斯之中,即便不是心眼縝密思慮玲瓏之人,卻也明白穆爺絕非簡單之輩。往昔種種,不說驚心動魄,卻也絕對一言難盡,不流俗同。顏惜念及於此,忍不住抬了眼去看。只見穆爺與五年前初見之時並無絲毫差別,仍然面容俊美眉目如畫,應該就是那些故作風雅的嫖客口中,時常稱讚唸叨著的……天香國色,絕代風華?

只可惜他們大都見不著穆爺的真面目,因此那麼多的好詞好句,也只能白白說給一些不入流的貨色聽。在他看來,儘管如斯里的小倌兒都是皮相頗佳,絕無醜的道理,可是在他眼中,能夠被真正稱為美人的,迄今為止,也不過三人而已。

穆爺,清慕,以及六年前的絕煙崖上,那一位唇角笑意微淌,眼底暖光浮動的無名少年。

這樣一想,顏惜又不禁感到些許自傲。雖然他這半生過得得苦悶清貧,但比之那一眾有眼無珠,難飽眼福的嫖客來說,卻是要幸運得多了。尤其是當他想到,最後的那一位是隻有他才見到過的時候,他心中這份莫名而來的驕傲,竟變得愈發濃烈厚重,甚至於不堪忍受起來。

那個人是他的,只是他顏惜一個人的──似乎是這樣一種難以啟齒的微妙心情,就在那一瞬間,自上而下鋪天蓋地,完全擊潰了他。

顏惜本就是為了那個人的一句話,才不管千辛萬苦來了如斯,又不顧世俗眼光當了小倌的。而留在如斯的這麼多年裡,無論白天黑夜,夢裡夢外,他更是無數次地想起過那個人,想起過那一年,終日雲煙繚繞,看不分明的絕煙崖。

顏惜恍惚。京城繁華,卻又哪比得上那時崖邊天際的流雲漫漫,霞光重重。一陣風來,就彷彿長出雙翼,往下可以直奔谷底深淵,往上可以扶搖重霄九天,身輕似燕迅疾如風,萬里江山如畫,都盡在他二人的眼底掌中,好不快活。

這樣的夢他日復一日,早已做過了太多太多遍。然而次次再夢起來,卻仍舊令他身心皆動浮想翩翩,不願醒來。

“你在想什麼?”

“嗯?”

顏惜一想起那人便容易出神,這時忽覺手腕一緊,又聽見熟悉的聲音驟然響起,這才恍然驚覺自己如今的狀況處境,不禁心中一驚。

“穆……”

“噓,”玄穆輕聲打斷他,手臂微一使勁兒,便將他給拽了過來,立在自己身前。他撤去方才眉目之間明顯至極的懷念神色,衝著顏惜淡淡一笑,戲言道:“如此恍惚迷離……是想起了哪段舊事,哪個故人?”

顏惜不敢亂動,也不大敢對穆爺說謊,因此沈思片刻,只得低著頭恭恭敬敬低聲回答:“事是舊事,人是故人……穆爺不都說了。”

玄穆看著他,目光沈靜如水,卻不知在那底處,早已經轉過多少驚濤漩渦。良久他幽幽一嘆:“真是滴水不漏的回答。”

顏惜還未來得及辭謝,便感覺玄穆的手臂逐漸往上往裡深入探去。

“既會做人又會說話,”玄穆在顏惜的左肋處輕輕捏了一把,很滿意地看到他瞬間慘白的臉色,以及搖搖欲墜的身子,輕笑道,“現在看來,你也應該很會做事兒……顏惜,你實在是一個天生的小倌兒。”

顏惜雖然至今未經人事未嘗情慾,但他本就不拘禮數無謂風騷,再加這麼多年的調教,身體早就敏感至極,不容人試探。 眼下玄穆微微發涼的柔軟長指一路橫掃過去,無論使的力道還是找的位置,都極其詭異地恰到好處,真令顏惜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曖昧的昏暗中,顏惜全身顫抖,就連呼吸也逐漸急促起來,間或帶著喘息。若不是死咬下唇,恐怕更為放蕩的呻吟就要洩齒而出了。

玄穆半眯起眼,彷彿沒瞧見顏惜的反應,手依舊動著,神色一派悠然自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