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陳清抬眼看向林璐穎。
「你為什麼總是心不在焉呢?」
「我……沒有啊。」他不好意思的抓了抓頭,「你說三亞是吧?我覺得不錯。」
「跟你在一起……」林璐穎頓了頓,「總讓我想起小時候扮家家。我是妻子,你是丈夫,我給你做一頓飯,你假裝吃。然後太陽落山,爸媽一喊,我們就散了。」
陳清語塞。他知道自己該說點什麼,可就是什麼都說不出口。
「我盡力了,真的,盡力了。」
「小林……」
「什麼也別說。別說。」林璐穎招了招手,服務小姐走了過來。她遞了一張鈔票給她,這是他們交往這麼久以來,她第一次付帳。
而從這一天之後,她再也沒有聯絡過他。
陳清給林璐穎打過電話,卻每每被轉接到語音信箱。
最後的最後,他都沒有向她解釋出什麼。他只能笨拙的給她留言說:對不起。
你真是個差勁透頂的男人。陳清對自己無話可說。
他頭一次意識到,自己究竟有多失敗。他總在傷別人的心,於「無意」之間。
後來他也時常想起林璐穎,然而想也想不出什麼。他不會知道,她的心情。只是,她最後那股憂傷的眼神,令他永遠難以忘懷。
情場失意,職場得意。就算陳清並不在狀態,但接連幾單漂亮的Case,令他的薪水又有了漲幅,且,工作上權力更大了一些。他發現越來越多的人開始學會看他的臉色,而他也一點一點深入了人情世故之中。
圓滑沒有壞處,尤其當一個人坐在銷售總監的位置上。在他們這個公司,所謂銷售不銷售根本不用賣力,該買的總要買,不買的說爛嘴巴還是不買。他們賣的是大型工業自動化裝置,不是一朵花,不是一塊肥皂。
而銷售就要有售後,他現在卻已經不用奔波去各個小城市各類工廠,給那些笨重的機器裝置做除錯,出差也是去一些大城市,多是為了展會的參展,或一些大客戶的專案接洽,這不得不說是一種質的變化。
然而,也許圓滑在工作上還可以卓見成效,但是在生活中,陳清始終還是學不會對自己圓滑些。甚至,越來越嚴苛。生活沒有教材,不像行銷類書籍每個書店都有賣。生活的奧秘,用錢買不來。
他開始逼迫自己去尋找蔚藍,無論這是否奏效。這座城市很大,但其實也很小,可令人失望的是,他就是不能找到他。
陳清只能去相信,蔚藍,再一次離開了。也許去到大洋彼岸,也許去到重山之外。可他就是不能不盡力,他知道如果他不盡力,那麼他將譴責自己直到生老病死。是的,他無法……離開他了,在他已經離開他的現在。
偶爾,他會想起他們小時候的趣事;也偶爾,他會回憶起他親吻他的模樣;他們說過許許多多的話,居然這記憶的種子埋得如此之深。
人是很奇妙的動物,殘酷又飽含感情。陳清隱約看到了情感的輪廓。那種由心而發的情感,不同於責任般的被迫主動,而是點滴匯聚湧動出閘口的爆發力。
那個與他一起長大的男人,終於令他明白了他想讓他明白的「愛情」,然而他卻又一轉身離開了。陳清也開始去體悟,蔚藍的離開,究竟有多痛有多重。
以後好好的吧,也別再不快樂。
這是他最後留給他的話。
可是蔚藍你知道麼?我不能好好的,也快樂不起來。
而這一切都是因為……沒有了你。
週末,陳清有時和同事小馬打打壁球,但他顯然沒有蔚藍水準高,這就令趣味大打折扣。偶爾,陳清也自己去看看各類展覽,但少了那位講解員,也不是那麼有意思。
平時下班回家才是最乏味,他一個人吃飯一個人看電視一個人洗澡……陳清發現,他終於過上了他所欠下的單身生活。
「現在呢?」
「好了唄。我跟你說,蔣顏,你聽好,再有這類什麼的專案,我肯定跟你沒完!」蔚藍一腦門的氣,奈何不遠處承辦方的負責人正對他展露微笑,他也只得回敬對方「溫和的笑」。
「哈哈哈,幹嘛啊你,不就時間緊任務重嘛!再說了,人家就是臨時改動一下主展臺的部分設計,部分。你這工作態度不好,他們就是讓我現在改會刊,我也二話不說就改~」
蔚藍把蔣顏電話給掛了。他跟她就說不通,從來說不通。固然承接商展的設計利潤額度大,但,狗屁問題多。
比如今天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