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釋什麼了……本來解釋也不是他擅長的事情。
穆燦再次在學校裡見到陸軒是在學校的元旦文藝晚會上,陸軒作為一中大大小小的活動中雷打不動的主持人,出現地毫無意外。
站在臺上璀璨燈光下的他,像是宴會里王子,五官英俊,氣質硬朗,思維敏捷,言辭幽默。他仍是那麼意氣風發,仍是那麼言笑晏晏,仍是那麼光彩奪目,像是凝聚了所有光線一樣,幾乎令人無法直視。
底下黑暗的禮堂彷彿越發黑暗了起來,與光鮮亮麗的舞臺形成了極強烈的反差,空氣中有一股令人窒息的壓力,壓得穆燦幾乎透不過氣來。
他看不下去了,踉蹌著退出了被眾人的歡笑擠滿的禮堂。
元旦後就是小長假,雖然省教育局頒佈了不準補課的通知,但一中作為頂尖級的中學,自然不可能放任高三生們享受假期,愣是整出了一個興趣課,變相地把高三生們圈回了教室。
眾高三生們對學校的做法哀聲怨道,但穆燦無疑是其中的另類。與其回家,他更願意待在學校,更願意埋頭題海。
老高對他放棄留美的想法很是贊同,現在二班的陸軒幾乎是鐵定了要留美,那麼最有希望摘下省狀元桂冠的人除了穆燦還有誰?
……
……
新一年的一月就在無盡的題海和試卷中翻了過去。二月份的時候,陸軒的錄取通知下來了,緊隨而來的是高中最後三門課的會考。這次會考結束就意味著高中生涯的結束,不想考大學的學生,都可以在下半學期選擇不讀,只待高考結束後回來拿高中畢業證書就行。當然,一中的學生是絕對不可能有不想考大學的,所以會考對他們而言倒並無多大意義。
而那些早就準備好了要出國的學生們也不會放棄高三下半學期,因為所有的大學都會希望看到一份漂亮的高三下半學期的成績單,有些學校甚至還有必須達到一定的成績才能夠入學的要求。
……
……
討人厭的寒假來臨,看著一屋子室友都在忙忙碌碌地收拾著東西回家,穆燦越發地煩躁,索性往寢室的床上一躺,什麼也不看不想。
也不知道閉著眼睛躺了多久,洪雲的大嗓門突然響了起來:“穆燦!穆燦!你怎麼還在睡覺啊!快,門口有人找!”
穆燦疑惑地爬下床,轉頭一看,發現門口逆光處站著的是陸軒。
他輕輕地笑:“小燦,有沒有時間?”
“哦。有。”穆燦垂下了眼睛,輕輕應了一句。
自那天面試他爽約之後,他跟陸軒兩個人就再也沒有說過一句話,便是路上遠遠的見到了,穆燦也總是立刻避開,裝作沒有看見一般。
可陸軒終於還是來找他了……穆燦也說不上心裡的感覺到底是喜悅多,還是悲傷多。明知道前方是無盡的黑暗,為什麼還要貪戀那短暫的光明?
兩人一前一後地走在校園裡的足球場上,夕陽將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
今天是放假的第一天,學生們都在忙著打包行李回家,一向嘻嘻鬧鬧的足球場上有著難得的安靜。
走到球門前,陸軒停下了步子,背對著穆燦,靜若石雕,背影裡有著濃郁的蒼涼。穆燦上前兩步,靜靜地靠在球門上,低著頭,凝視著鋪滿黑色橡膠粒的人工草皮。
“為什麼那天你沒有來?”似乎有過了一個世紀那麼久,陸軒轉頭看他,面色沉靜似水,眼神幽暗難明,令人無法捕捉到他的深意。
穆燦動了動唇,卻沒有說話。
不習慣言不由衷,沉默如何才能讓你都懂?
陸軒看他良久,突然笑了,聲音清冷:“也許是我強人所難,你本來就不喜歡去國外……那就這樣吧。”
穆燦不解地抬頭看他,他的目光冰冷遙遠地令人懼怕。他痛苦得幾乎喘不過氣來,身後清脆一片,是什麼摔了一地?他幾乎要拋下自尊跟他說明一切,說他的顧忌,說他的彷徨,說他的害怕……
可是陸母那張溫和的臉卻又在這個時候跳了出來,接著是他的外公,他的外婆,他的媽媽……這一張張的臉像是一塊塊沉重的巨石,從天而降,壓得他動彈不得。
陸軒的聲音繼續毫無起伏地說著話:“我們的關係就到此為止吧,之前因此而給你帶來的困擾我感到很抱歉……那麼,加油吧,祝你高考順利!”
說完陸軒立刻毅然決然地轉身離開,穆燦的手在他的思維之前伸了出來,拉住了陸軒的手臂。陸軒轉頭看他,似乎在等待著他說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