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母沉默了一下,才笑著說:“我先把你送過去,等會兒再去接他。”
“哦,那也行。”
陸軒面試結束之後,就一直站在大廳外翹首等著,左等不來,右等不來,最後只等到了陸母一個“找不到穆燦”的電話。
美國學校的面試基本分為本土面、電話面、還有來訪面。本土面需要學生自己飛到美國去面試,如果條件不允許的話一般改為電話面。來訪面是其中最少的一種,一般只有對方正好過來旅遊或者開會時才有這個機會。如果別人過來面,而你沒有出現,那基本就歇菜了。
眼看著關鍵時候,穆燦卻玩起了失蹤。
陸軒面沈似水地結束通話了電話,出去攔了輛計程車,報了學校名字後就筆直往一中開去。
坐在車裡,他輕輕揉了揉眉頭,突然感覺胸口鈍痛,好像流失了一些什麼。
他早就該發現的,這段時間穆燦一直不大對勁,但是他太忙了,太多事情需要做,而且他也太樂觀了,以致於竟然沒有引起注意。
人總是習慣於把自己的想法嫁接到別人身上,以自己的思維模式代替別人的思考,總以為自己認為對的,旁人必然也會同意──尤其是戀人們,總是一廂情願地相信自己跟對方是心有靈犀,心靈相通的。
然而這正是人之所以痛苦的源頭。
伯牙遇子期,已是三生有幸,碌碌凡人,又怎能奢望這樣的際遇?
到學校後,他先找上洪雲等幾個足球隊的兄弟,大家都很講義氣,毫無二話地翹課幫忙尋人。
可是他們尋遍了學校以及學校附近的角角落落,都沒有發現穆燦的影子。
最後洪雲提議要不然去穆燦家裡找找,陸軒自嘲地笑了一下,抬起手腕看了看時間,說:“不用了,找到恐怕也來不及了。辛苦兄弟們了,你們回去上課吧。”
“哎,穆燦這小子,關鍵時刻咋怎的啊!昨天晚上就看他不大對勁,大半夜地還跑出去踢球!沒想到今天就鬧失蹤,真是暈!”洪雲嘆了口氣。
陸軒笑了笑,擺擺手,獨自往校門口走:“去上課吧,謝謝大家了!”
☆、第六十二章 海鳥與魚
深夜的霓虹映照著整個城市的孤獨,像是一場永不謝幕的傷悲。
陸軒背對著黑暗的房間,趴在陽臺上,食指和中指之間每過一會就會閃爍起劃破黑暗的紅光,在空中散發著特殊風味,短暫的振奮之後是無窮無盡的空虛。無論怎麼做,最終留下的都只有一堆灰燼罷了。
陸軒輕輕吐出口混雜著煙霧的濁氣,忽然笑了笑,將半支菸掐滅在了玻璃音樂盒裡。他突發奇想地擰緊了音樂盒底部的發條,然後鬆手,把音樂盒放在陽臺上,清脆的音樂隨夜風飄蕩,不知還有什麼在身後片片碎裂,很動聽。
穆燦終究是沒有出現,在他們的約定裡,他選擇了爽約。
轉身看著星夜下輪廓模糊的房間,想念若隱若現,內心卻越發地空空蕩蕩。
……
……
夜自習結束的鈴聲準時響了起來,整個一中一片喧鬧,學生們三三兩兩交談著往寢室走。
洪雲和宓恩定正在交流著今天各自班上的趣聞,推開門,發現穆燦已回到了寢室,正伏案而作。
“哎,穆燦,你怎麼在寢室?今天你去了哪裡?我跟陸軒他們找了你好久……怎麼樣,你趕上面試了嗎?”洪雲在門口叫了起來。
穆燦從書裡抬起頭,看了他一眼,重又將眼神落回原處,悶聲回:“沒去。”
“啊?”洪雲驚訝地瞪起了眼睛,與同樣驚訝的宓恩定對視一眼,同時發問,“你沒問題吧?!這麼難得的機會你居然沒把握?”
穆燦一如既往地沉默著,並未作答。
“唉……真不知道你在想什麼。”片刻後,洪雲難得地長長嘆了口氣,放下書,脫鞋子準備洗腳。
宓恩定對著洪雲聳了聳肩,也是一副無法理解的表情。在他們的眼裡,穆燦從來都是個冷漠孤僻、沉默寡言、不愛交際的怪人,做出任何事情來,都不算奇怪。
……
……
此後的兩天陸軒都沒有來學校上學,學生中關於他就要去美國的傳言也傳了開來。
雖然面試結果還沒有下來,但幾乎所有跟陸軒關係親近的人都相信以他的能耐絕對不會失敗。
穆燦以為陸軒至少會找到他質問一番,或者至少也會來問問他為什麼,但是,沒有。
這樣也好,他就不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