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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部分

月光反覆看了看。透過五指間的縫隙,有陰影輪廓當頭落下,或黑或白的籠在他臉孔上,顯出一種怪異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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營房內,沈延生躺在木板搭造的床上,翻來覆去睡不安穩。晚上營地裡出了事,死了個人,他站得遠遠的並沒有湊到跟前去看。及至混亂的秩序又得到維護,他才壓著顆煩躁不安的心回到自己屋裡。

仇報國剛跟他撕了臉,一時不好意思,便沒有繼續來糾纏。直在床上醒到後半夜,他終於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第二天,派出去勘察地形的人回來了,仇報國又把人聚起來開了個不大不小的會。熊芳定攬下了頭天夜裡的事,可這一夜並沒有查出什麼結果,所以整場會議,他一言不發。沈延生了解了大致的情況之後,對這兩位隊長間看不見摸不著的矛盾也嗅出了七八分。

本來嘛,權利之爭是最正常不過的事情。不過從熊副隊長的態度上來講,他或許已經把自己劃到了仇報國那一邊去。劃給誰都無所謂,這場利益糾葛,沈延生早就端正了自己的立場——他是個中立,誰也不偏誰也不依。

這一天過的說安穩也不安穩,說混亂也不混亂,倒是備戰的狀態從拉開之後便一直沒有止歇的跡象。沈延生跑了幾趟作戰室,回答了若干問題,也講了些態度中肯的意見。等吃了兩頓米飯肉湯,天又黑了。

天一黑,他心裡就要亂,因為白天有日頭,日頭朗朗的所有事情都在視線可及的範圍內,可一到了晚上,情況就不一樣。他最煩仇報國再來找他,或者不要臉的再同他講那些男人女人,尤其可氣的是人居然還因此扯到了趙寶栓,這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不在營房裡待著,他四處串門,從這個這間屋走到那間屋,這一撥的小兵大部分都是剛徵來的,所以一個個都很年輕,當中還有不少是半大的孩子。看著他們,沈延生想起虞定堯來。

這小少爺,還等著自己帶他去澡堂呢。可是澡堂有什麼好去的,看一幫大男人光屁股露鳥?

誰知道呢,興許人家虞少爺生來就對屁股和鳥有興趣。

想著想著,他一個人笑起來,笑得聲音很低,很小,有點像冷笑。

邊笑邊走,走到營房附近,他一抬頭,隔著老遠的距離就看見門口站著個高高大大的仇隊長。脫了外套,他露著身上白色的襯衣,底下兩隻大腳穩穩的踩著一雙馬靴,獨自在營房門口徘徊,是個要進又不好意思進的樣子。

沈延生站在當地看了一會兒,毫無感想的轉身走開了。

營地外長了顆參天的大樹,估計是有年頭了,樹幹子很粗,得要三四個大小夥子才能合抱過來。沈延生實在沒事做,繞著大樹一圈圈的走,這地方離著哨崗不遠,能望到個模糊的輪廓。默不作聲的走了一會兒,他停下來,站到樹幹前,伸出手臂抱了抱那粗糙結實的模子。樹葉的芬芳混了泥土的清新讓夜風捲著一層層的吹入口鼻,他睜著兩隻又黑又圓的眼睛,像個尋求依附的小孩兒一樣,把半片臉孔貼了上去。

也不知道小舅舅回家沒有,看到條子有沒有擔心自己。

路邊的草叢中,吱吱啦啦的蟲鳴一陣接著一陣,夜越靜,這聲音就響得越透徹。沈延生在這忽低忽高的蟲鳴聲中閉起眼睛,兩隻手摁在樹幹上摸了摸,忽然想起件事情來。

自己跟著小舅舅住了這麼些日子,卻還沒有一起去照過相。雖然本地攝影的水平從報紙上就能窺得一角,但留兩張照片做紀念還是很必要的。

要不就等這次剿匪回去吧,到時候風風光光的凱旋而歸,說不定小舅舅還會因此而感到驕傲。

心思軟綿綿的從腹中繞到胸口,他幾乎快要忍不住嘴角漸漸上揚的弧度,用力的吸了口氣,嘿嘿嘿的傻笑又被咽回肚子裡去。

沈幹事抱樹抱得專心致志,同樣專心巡邏的遊哨崗卻被他嚇了一跳,幾支槍口齊刷刷的舉起來對準了這個行跡可疑的,因著前一夜的風波,大家都有點草木皆兵。

及至擰開的電筒光束照出沈延生的頭臉,端著槍的小兵才惶恐不安的叫了一句:“沈幹事!”

而這個時候沈幹事剛在他們面前掉了臉子,也不好意思說自己是閒著沒事抱樹打發時間,索性一臉嚴肅的繞著大樹又走了一圈,邊走邊用手在樹幹上拍拍打打,嘴裡漫不經心的說:“這樹可真粗,真粗,太粗了。”

滿嘴的粗啊粗啊,他把邊上計程車兵當做了透明人物,揹著手往營地裡走,腳步也是不快不慢的,十分鎮定。

小兵看看他,再目瞪口呆的對望一下,對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