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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部分

事曾經救過我,把我跟瘋狂隔離開來,還會再救我的。

他停下腳步,身後的屬下不安地看著他,他一手扶住牆,心想,我一點也不想工作了,我現在連那樣一點掙扎的力氣都沒有了。

他就這麼呆呆站著,一切都沒有意義了,沒有什麼救得了他。

布蘭特不記得自己喝了多少酒。

這很正常,因為他本來就準備喝到不醒人事,連自己的名字都記不得的程度,這是解決問題的最快辦法。謝天謝地,人類有酒精。

他丟下晚上所有的計劃,這會兒正坐在一家叫「死神」的酒吧裡喝酒——名字真夠土的——半個小時前,他還能感覺到周圍有人不懷好意,酒保憂心忡忡要不要叫員警,他們總是能分辨出哪些人想把自己喝死,給酒吧帶來麻煩。

這片街區名聲不怎麼樣,本上次中槍的地方離這也就兩條街。

布蘭特很少來這類地方,不過想到要把自己灌醉,搞些自我毀滅的把戲,這裡是不錯的選擇。高階酒吧裡,你想把自己喝死,還有一堆人盯著你,體貼得跟你親戚似的。

後面有誰撞了他一下,他叫道:「嘿,你瞎了嗎!」

他轉過頭,撞他的是個身材高大的男人,這種天氣還穿著短袖T恤,露出健壯的二頭肌,上面紋著條龍,表情不太友善。後面跟著另幾個人,看不清楚,應該是他的快樂夥伴。

布蘭特嗤笑一聲,說道:「這龍紋得夠假的,老兄。」

他挑起了火,下一刻,他被從椅子上揪起來,一個拳頭重重砸在他臉上。

他摔倒在地,左半邊下巴疼得要命,酒吧裡一堆人叫好,還自動空出一圈,留給打架使用。

布蘭特一躍而起,朝他腦袋撞上去,他撞到了他的鼻子,他不確定自己是否聽到骨頭裂開的聲音,那人朝他的臉又是一拳,他摔倒在地,撞翻了一張桌子,破碎聲頗為動聽。

他爬起來,抹了抹臉上的血,對面的傢伙捂著鼻子,而他四周圍,他的同夥在黑暗中慢慢移動,已經把他圍了起來。

他露出一個笑容,說道:「別客氣啊,一起上嘛。」

接著他們就真的一起上了。

布蘭特摔倒在地,拳腳像暴風雨似的落下來,他神經質地笑起來,這樣感覺比較正常,畢竟他原本就是一塌糊塗,不復原形,不適合西裝革履坐在賓士裡,或是忙於天文數字的公司業務。太假了。

他在暴雨般的拳腳下大笑,知道自己這樣很欠揍,他就是很欠揍,他只是透過大笑來提醒他們一下。

在疼痛中,他突然想到很久以前的自己,那個他一定未曾想像將來會遭遇如此頻繁疼痛的自己,那時候他連手被紙割道口子,都認為是個什麼重大事件呢。

可是到了這年頭,疼痛已經是他生活的最大常數,無論是在尼爾手裡過的那些日子,還是後來工作太忙的胃穿孔,又或者是現在,他渴望疼痛……不過說真的,這也好意思叫疼嗎?

他肯定說了什麼難聽話,有誰狠狠踢中他的腦袋,他感到一陣眩暈,眼前發黑,失去了意識一小會兒,可能只是幾秒吧,因為醒來後毆打仍在繼續,不過也可能這些人格外無恥,打了他很多天……

我會不會死呢?他突然想,這麼多年來,他都在拼命避免這件事,避免野蠻和暴力,避免死在一個黑暗的地方,可他本來就在一個黑暗的地方了。

他想到活下去,可當他冒出這個念頭時,空蕩蕩腦袋的回應僅僅是一陣冷笑,再也沒有其他了。

本會來這個酒吧,是因為看到布蘭特的車停在外面。

他剛回來不到半天,知道他要離開布蘭特家,他的一班朋友歡天喜地的要開派對。

他們都不喜歡布蘭特,在他們這個區生活的人,大都不喜歡布蘭特那個型別,好像世界天生便有如此的群體分化,像油和水一樣各居其位,不得相容。

「我跟你說吧,他好像一秒鐘也不願意和我們待在一起,他以為我們會幹什麼,搶劫他?」他的一個朋友說。

「不管欠了你什麼人情,他這種人都不會喜歡你在他家裡,他們不會直說,但就會挑挑撿撿。」他的另一個朋友說:「還是自己地方過得舒服,狗窩裡的國王也是國王嘛。」

本沒法替布蘭特分辨什麼,他想說,他是個好人,他只是……疼痛而已,他只是感到害怕。

不過現在,他已經懶得辯解什麼了,他的朋友們是對的,他不該在布蘭特裡,甚至以為還能幫上他的什麼忙,那地方實在太冷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