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我才知道,一直在地獄生活的,原來是我。是我在渴望你的拯救,可你離開了,狠心地把我推到更可怕的深淵裡去……」
塞文有一種無助感,他想傑蘭可能也有過這種無助感,他不想傷害這個人,可是不得不傷害他。
那個人突然湊過來吻他,他的唇溫暖又有些憂傷。「但是,現在好了,現在好了……」他在他耳邊喃喃地說,「雖然我不知道是怎麼好的,可是現在我們都到了天堂,所以雖然之前很辛苦,可是終於幸福地在一起了……」
塞文任他抱著,然後抬起手,也緊緊抱住他。他的身體很暖和。
原來這個人是這麼想的嗎?兩個人從此過著幸福的生活。可惜不是,日子仍在繼續,他們兩人一個精神失常,另一個仍在流浪,繼續憎恨和悲傷。
但這真是一個很甜美的夢境,那天堂般的曲子流瀉而出,他緊緊抱住他,不知他何時會醒,但這是那之前他唯一能做的了。
一個悲傷的愛情故事,一次痛苦的三角關係,塞文想,他不是個多愁善感的人,可是仍難以控制拿張紙巾投入進去的衝動。
但他是個觀眾,在那次做愛後他已經無數次嚴肅地提醒過自己,只做個觀眾,這是另外兩個男人的愛情故事,他絕對不要參於其中!
他的旁邊,韋森正在吃零食,塞文努力忍住把整包零食搶過來的衝動,傑蘭不喜歡吃零食,所以他只能在韋森做出邀請時偶爾伸手拿一個。
傑蘭不喜歡看電視,傑蘭喜歡聽音樂,傑蘭喜歡看書,傑蘭喜歡做飯,傑蘭不說髒話。塞文覺得自己像被塞到了另一個模子裡,每天生活得壓抑又灰暗,但看到存摺上的進項,一切辛苦都不算什麼了。而他也漸漸習慣了這種生活。
反正他以前也沒多少機會看電視,到了美國更是好像這個國家從不曾存在那麼種電器一樣,不,還是有的,只有偶爾用來看一些電影和資料片。還好他對那大傢伙並談不上多麼渴望,而且聽聽音樂做做飯的生活也不錯,他一向很能隨遇而安。
就這樣,他一邊盤算著存摺上已經增加到三千塊的金額,一邊快樂地生活。
韋森認同了他的甜點,「上帝保佑他的味覺系統出了問題」,威爾斯驚呼,但塞文並不這麼想,當韋森吃了他做的蛋糕,興奮地說,「人間美味,傑,我一直在想你做的甜點呢,太懷念了。」然後把一切一掃而空時,他興奮得不得了。
他想,那至少是那個人的某種認可。
「傑,傑,你真好,你真漂亮,我真喜歡你,」韋森在他身邊像唸咒一樣甜言蜜語,「這次讓我在上面好不好?」
塞文白了他一眼,翻身把他壓在下面,用力蹂躪。韋森委屈地叫起來,「為什麼總是我在下面呀,這不公平!」
「公平?你要說公平是不是?」塞文說,「你把我壓在下面上了多少次?」
那個傢伙立刻就沒聲了。這些天塞文很擅長從傑蘭身上拉來自己不存在的優勢利用,韋森扁著嘴像是要哭出來了,塞文用力吻住他,這些天自己對他很不客氣,可是那個人一概容忍。
他也不知道他為什麼會對他這麼粗暴,只是看到他一副撒嬌的依戀的樣子就有氣。也許因為他總在叫傑的名字?塞文想,那又有什麼關係呢,自己本來就是傑蘭的替身。
而且他真的已經習慣於做那個叫傑蘭的人了,他用他的語氣說話,用韋森對他做的事威脅他,他和那個有著琥珀色眼睛的黑色會老大成了情人,那麼幸福,那麼相愛,雖然明知道是假的。
真的是假的嗎?他有些搞不清。
也許是因為他不想搞清。
威爾斯有時會過來,那會兒韋森多半都在,那個人會用和另一個人說話的語氣跟他交談。「傑,你能不能換個音樂,比如布蘭妮什麼的……」——這個時候塞文總有一種告訴他「莫扎特的音樂奶牛都能聽,顯然你要低等一點」的衝動。或「傑,你真該去看看,那傢伙的槍法太可怕了,他可是真正從戰場上下來的職業狙擊手。」
「你不只槍法不錯,你簡直全能,傑,那個,我餓了……你知道一個單身男人生活是很辛苦的……我的胃不好……」「你的愛槍哪裡去了,傑,啊,我忘記你把它弄丟了,我不得不說這聽上去很蠢」……
日子這麼一天一天的過去,平靜,甜蜜,塞文翻翻他的存摺,已經差不多一萬塊了。它還會繼續多下去的,他想,他打從心裡頭希望韋森永遠不要恢復,那樣他就不會從美夢中醒來掉進深淵。而自己,也可以和他一起夢下去。
天堂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