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頭髮男人懷疑地看看他,一邊慢慢接過鉛筆盒,摩挲它的表面,上面畫著超人。
他說道:「亞當是個了不起的戰士,他為一場神聖的戰爭獻出了生命,也許有一天,孩子們的鉛筆盒上畫的會是他的樣子。」
男孩遲疑了一下,說道:「他……曾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沒想到事情會弄成這樣……」
安德魯尖銳地看了他一眼,眼神是赤裸的厭惡和憤怒。一般人不會這麼看小學生的。因為他們是小學生。
他說道,「你有什麼資格說這樣的話?你選擇了連鎖快餐店,選擇了魔鬼的一方,破壞上帝的計劃,你是死後將永恆在地獄受苦的人,有什麼資格在這裡,和我談我的弟弟?!」
呃,連鎖快餐店?剛才是說連鎖快餐店嗎?艾倫想,我聽漏什麼東西了嗎?
「你必須懺悔。」一個留板寸的男人在後面說,聲音平穩堅定,像法官的宣判。「現在,你要跟我們回總部,安格爾,懺悔你的罪過,然後我們會給予你一個痛苦的死亡,以贖清些許你的罪孽。」
「我沒什麼要懺悔的——」叫安格爾的男孩說道,他的話沒說完,那板寸頭從後面一把捂住他的嘴,把他拎起來。他朝另一人說,「去開車,安德魯。」
安格爾拼命掙扎,可那人牢牢抓住他,手像鋼筋一樣堅硬和冷酷。
那人面無表情。艾倫想,這是一張殘酷蠻橫的臉,有一種狂信者不顧一切的血腥氣味。
他沒法感應到他的精神——這鎮子的水域像被什麼異物完全浸染了——可他仍擅長察顏觀色。在他還沒發展出自己的異能前,知道別人是什麼型別,相信什麼,喜歡聽到什麼樣的話,便是他的生存基本功了。
他知道被這種人抓去會有什麼下場,如他自己所說,「一個痛苦的死亡——這過程儘可能往極端了想,絕對不會誇張的。
那個叫安德魯的男人消失在街道上,大概是去開車了。
而這條街地處偏僻,沒什麼人,那人動作隱蔽,於是沒人發現這起綁架。
我得去阻止,艾倫想,雖然還沒弄清是怎麼回事,但不能看著他們這樣當街綁架小學生,然後還要殺了他「贖清罪孽」啊。
他正這麼想著,手機突然響了起來,鈴聲輕快活潑,幾個人同時轉頭看他。
艾倫朝他們露出儘可能燦爛的微笑,綁架犯們表情冷硬,一點也不心虛,倒好像他是個罪犯一樣。
他接通手機,說道,「嘿,哪位?」
對面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說逝:「艾倫·派崔克?你在哪?」
「伊森!」艾倫嚷嚷道,好像跟裡面的人多熟似的,「你終於到了!」
他看到那板寸頭把手伸進口袋裡,裡面……有把槍。操。
「啊,你往東走五十米,看到一條斜街,我就在那裡,你到就看到了。」艾倫說,「我看到安格爾了,就是住對面街上的那個,他正跟他朋友在一起呢。」
他朝對面一群人燦爛地微笑,好像他是個超級好鄰居,會無條件地熱愛所有朋友,幫他們遛狗,關心他們小孩的成績,並且不會踩死任何一隻螞蟻。現在正在參與一場和樂融融的家庭燒烤。
罪犯拿著搶,那孩子則被捂著嘴,張大眼睛看著他。
「什麼?」電話對面的人說。
「你過來了嗎?快點!」艾倫說,他著到一輛破爛的越野從街對面開過來,那位安德魯把車開來了。
他朝著對面的車子用力揮手,好像他們是什麼熟人,約好了去春遊似的。
「嘿,你們有車,這車不錯。」他朝那個板寸頭豎了個大拇指,又對電話那邊的人說,「他們有輛車,也許我們可以搭個便車。」
對面沉默了一會兒,估計把他當成神經病了。
「你們這是準備去哪啊?」他熱情地說,一副牛皮糖的樣子。
那個板寸頭冷冷看著他,那種目光下能叫水蒸氣慚愧地變成冰渣,不過艾倫笑得燦爛,一點也沒受影響。
「你怎麼沒帶徽章?」那人說道,「你是哪個陣營的?」
艾倫怔了一下。
這不能怪他。艾倫擅長跟所有人打成一片,順著別人的話往下說,讓人認為他是他們的朋友,但所有的事都要有個過程。
他腦子正迅速掠過各個黨派的名字,還有零七碎八的競選標語,甚至包括DND系統的善良守序到邪惡混亂陳營的各種內容,加在一起也就兩、三秒吧,計劃剛有個雛形,對方突然掏出槍來,指著他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