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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該說,當卿越聽到場內廣播叫出他名字的時候,他的心已經被緊張的情緒所佔領了。
當一個人越是急切著想要把一件事做好的時候,他往往就會受到更多來自於他自身的干擾。任何一個來自於外界的細微反應都會給他造成更強烈的心理壓力及暗示。
是的,當卿越出場的時候,他不再像以前那樣,僅僅是沉醉於自己的世界。他發現自己已不能控制住自己,控制不住的想要知道場內觀眾的反應。因而,他在滑進場中的時候以眼睛的餘光看著觀眾席上的人。看著那些男人,女人,老人,孩子。似乎他們每一個人臉上的表情都會影響到自己。
就是在這個時候,場內解說員在介紹他的時候說出了他曾經獲得的那些榮譽,甚至說出了對他的讚美。可誰能料到……這些話語竟是對場內觀眾起了逆反的心理暗示。
許多人的臉上出現了不屑,更有結伴而來的人對著自己的同伴露出了一種不帶善意的,曖昧的笑意。
雖然卿越在離開普蘭登的時候曾半開玩笑的對弗雷爾說,他不能退役,他如果退役了,如今的冰壇真的還有能夠讓人一看的比賽選手嗎?他如果退役了,現役的那些傢伙們還會繼續苦練四周跳嗎?
然而,說是這麼說,可近乎將自己關在冰場裡封閉了大半年的卿越卻真的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氣才再一次走上了希蜀全國錦標賽的賽臺。在這樣的情況下,他的每一根神經都繃得比以往更緊。因為他明白,現在的自己已再不能有哪怕一絲一毫的差錯了。如果自己再跌落一次,那便真的會到達永遠都爬不起來的谷底。
所以,當卿越感受到那些來自於場內觀眾的唏噓聲時,他已然脆弱敏感的神經似乎就此繃斷了一根。當音樂響起的時候,他就更像是猛然愣住了一樣。他發現自己甚至無法像從前的任何一次那般進入音樂所講述的故事之中,而周圍觀眾的聲音卻是在他的腦海中蓋過了音樂的聲音……
他聽到觀眾席上一片倒喝彩,並且唏噓聲不斷……
這一切的一切都讓他想起了冬奧會上的失誤,讓他想起了那時候的糟糕狀態。更嚴重的是……一年前的記憶似乎在他的眼前交疊,讓他分不清現在與過往。
巨大的壓力幾乎壓垮了他。甚至連他滑行的軌跡都無法隨心所欲,滑出曾經的完美弧度。
有人曾說短節目是最考驗一個人心理承受能力的。因為它只有短短的二分五十秒時間。任何一個失誤都可能造成不可挽回的結果。而卿越的開場跳躍就沒能完好發揮,隨後他又失誤頻頻,這場沉寂了一年以後迴歸的比賽已註定了再不能完美。而隨著他的失誤頻發,那些噓聲,甚至是一些讓他下臺的聲音也變得愈加響亮起來。甚至……充斥了他的世界,讓他一一陣陣的耳鳴,再聽不到他短節目的音樂。
不知是一種什麼樣的頹敗情感,讓卿越在又一次的跳躍失誤後停下了動作。
現場的氣氛似乎在這一刻凝結了。許多還希望卿越能夠迴歸冰壇的冰迷們守在電視機前,觀看者一場他國的全國錦標賽。由於現場的攝製組故意把場內觀眾所發出的聲音調輕,許多人並不能聽到卿越此時所聽到的噓聲與倒喝彩聲,喊著讓他下去的聲音。
但他們卻能夠透過現場觀眾們的手勢以及表情與嘴型猜測到一些什麼。因而他們守在電視機前捂住了嘴巴,等待著卿越最後所做的決定。
此刻不知在想著什麼的卿越臉上並無表情,然而他的身上卻再沒了那份沉浸與音樂與藝術表現之中的那份激情,那份能夠深深感染到別人的激情。
他的眼睛裡再沒有了那份溫暖而又堅強的神彩。此時的他就彷彿化作了黑夜中的冰雪一般,訴說著冰冷與絕望。
那並不是印刻著無盡痛苦的絕望。而是……自嘲般的一聲嘆息。不知是冰雪無情的拋棄了他,還是他心灰意冷的拋棄了冰雪。
現場的很多人都不知道他們這番不考慮後果,甚至因為被周圍人起鬨的聲音以及形體所帶起的動作究竟會促成什麼的發生。還有更多的人不知道當時在卿越的嘴角所出現的那抹笑意味著什麼。
突兀停下了動作的卿越在所有人驚詫不已的目光中慢慢的滑出了冰場,不發一言。
他幾乎還未來得及拖下冰鞋就快步跑出了賽場,他發洩一般的將所有攔在他面前的人都用力的推開,就這樣一路的衝進了通往更衣室的過道。他撕扯著自己的新賽季表演服,將它一股腦兒的丟到了垃圾桶裡,更快速的拿起自己的揹包,就這樣用力的將門開啟。
此刻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