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頭。
那是不需要言語的默契。弗雷爾在看到卿越向他點頭示意之後將那段音樂重新播放。自音樂開始之時,卿越就深吸一口氣,滑行了一段距離之後就在音樂的節奏陡然改變之時點冰起跳,在空中旋轉了四周之後穩穩落冰。在卿越起跳的一瞬間,弗雷爾睜大了眼睛。眼睛與耳朵共同將此時展現在他眼前的那副畫面記錄下來。
眼前少年的滑行,起跳,甚至從他在空中的旋轉速率一直到最後的落冰都與整段音樂的節律是那樣的契合,彷彿……有一個幾人成員的小型樂隊在看著他的表演,為他演奏一般……
當卿越落冰之後沒多久,這段音樂就進入了尾聲,一切的旋律都就此漸弱了下去,僅留弗雷爾本能的將方才出現在眼前的那一幕一遍又一遍的在腦海裡回放著……
“看清楚了嗎?這個是我為你的四周跳設計的節奏。我已經設想並且實驗很多遍了,它應該是與你的滑行和起跳習慣完全吻合的。接下去……你再看我做幾遍,記住那個節奏,然後再來一遍,好嗎?”
聽聞卿越所說的話,弗雷爾先是一怔,而後重重的點頭,就站在不遠處重新播放了音樂,看著卿越在自己眼前做了兩遍近在咫尺的四周跳。在這一過程中,弗雷爾彷彿在腦海中把自己滑冰時的樣子也一起帶入了眼前的那副畫面,以及……手機裡播放出的樂曲。
令弗雷爾感到驚奇不已的是……以往他只要設想自己在冰上進行四周跳,畫面總是會以一個慘摔作為結局。而這次,他卻看到在卿越身邊滑行著的自己……居然在四周迴旋之後穩穩落冰!
這真是太奇特的感覺了,讓弗雷爾忍不住想要現在就試試,甚至全然不見了連日來糟糕的跳躍狀態所給他帶去的,對跳躍的抗拒。
當弗雷爾把那個畫面又在自己的腦海裡過了十遍,二十遍之後,他把手機還給了卿越,讓他幫自己播放那段樂曲,然而卿越卻在結過了手機之後跑到了冰場外面,從自己的大型揹包裡拿出了一個皮鼓。
那正是……前幾天弗雷爾借給卿越讓他帶回去有空時練習的皮鼓。
“你……?”
看到卿越此舉,弗雷爾有些疑惑的出聲,然而卿越卻對他搖了搖頭,並指了指手機,示意音樂很快就要播放了。於是弗雷爾便壓下了心中的疑惑,等待著那個訊號。
音樂就此響起,隨著第一個音符的傳入耳中,弗雷爾憑藉著自己對音樂與畫面非凡的記憶力而深吸了一口氣,就如同方才的卿越一般,甚至連呼吸的頻率都是那麼的相似。突然間,弗雷爾的眼神一凜,滑行的動作就此開始,而就在此時,一串簡單的節奏由那皮鼓而擊響。
弗雷爾知道那是卿越在旁以他那笨拙而又生澀的動作在擊打著皮鼓,卻無暇他顧,轉而集中起了精神,回憶著先前卿越的動作,並依照著那個特定的節奏轉身向後滑行,並隨著音樂的堅強而進入了起跳前的滑行……
就是現在!弗雷爾的意識很清晰的告訴他,就在那個節點,他需要點冰起跳!可他的身體卻由於他最初學習四周跳時所遺留下來的慣性而在那時怠慢了下來,似是身體的本能在與意識的相持之下取得了上風。然而就在此時,那個跟著音樂的節奏而逐漸加快的鼓點變換了鼓聲,彷彿知道弗雷爾身體本能的遲疑一般。
“砰!”
隨著卿越右手手掌擊鼓點的變換,冰場內出現了一個與之前所有的鼓點都不同的聲音。雖不響亮,卻在此時顯得如此特別,甚至……成為了一個出人意料的外力,令弗雷爾下意識的就在那一刻以外刃點冰起跳……
隨後所發生的一切,那就彷彿置身夢中一般,弗雷爾不知自己是如何在空中完成了那四周的旋轉,也回憶不起落冰的那一刻,冰刃觸碰到冰面時的感覺。只知道……自己在落冰滑行之時因為太過驚訝而不慎跌倒,讓剛在旁邊為他大聲叫好的卿越跌破了眼鏡,甚至連皮鼓也沒拿穩,掉到冰面上慢慢滾遠了……
弗雷爾非常之不可思議,卿越也同樣的不可思議。
然而弗雷爾不可思議是因為自己四周跳居然成功了。卿越不可思議卻是因為弗雷爾居然會在落冰滑行途中莫名跌倒。
於是乎……
“卿越!”
“弗雷爾!!!”
海灘浪潮
四周跳終於成功了的喜悅令弗雷爾這位見過大風大浪的普蘭登頭號花滑選手高興得簡直不能自已。因為那並不是往常那些湊巧成功,令他心有餘悸的四周跳,而是真正的……令他能夠在比賽中穩定發揮的四周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