叢奕癱軟在床上,不再罵,也不再掙扎,淚水濡溼臉下的床單,江寧把他翻過來,緊緊摟在懷裡,不停的吻他遍佈淚水的面頰,“對不起,叢奕,我錯了,我不該對你動手,原諒我,原諒我。”
直到淚水停止,江寧起身要去拿溼毛巾給他擦臉,叢奕突然從床上躍到地上,江寧再伸手去拉他,叢奕一個耳光扇到江寧臉上,“我們倆完了。”
最後這句話從唇間咬牙切齒的說出來,沒有再看江寧一眼,叢奕奪門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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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七)
在街上走了很久,心像是掏空了,又像是被酸楚漲滿,鈍痛的無法呼吸。
他那麼深愛的江寧,全心全意信任的江寧,竟然這樣欺騙他。
在廣場中央的花壇邊坐下,今天他已經心力交瘁,什麼也不想想了。
可這樣失魂落魄的,他能去哪裡?
沒有穿外套,他把手伸進褲兜,自己淒涼的苦笑,似乎每次他跑出門,都不會帶錢包,這次連手機都沒帶。
褲兜深處,有一元的硬幣。
五年級開始,宿舍他一次都沒回去住過,祝平遠去了美國,林安東在學校外租了房子,舉目無親,身無分文的夜裡,不想再讓其他人看到他現在的樣子,除了去投奔林安東,他沒有別的選擇。
站在公用電話想了半天,還是記不全林安東的手機號碼。
這是要逼著他露宿街頭嗎?
坐在臺階上,緊咬著牙,不讓自己再落一滴眼淚。
他忽然抬起頭,辦公室,辦公室抽屜裡有Wilson給他的一個信封,是課酬,他一直想找機會還給Wilson,不知道現在有幾點鐘,但願那層還有人在加班。
用身上最後一元錢坐上公交車,寫字樓大堂依然亮著燈,值班的保安認識他,沒有阻攔就放行,叢奕到洗手間洗了把臉,用袖子囫圇擦乾,好歹是能見人的樣子了。
推開門的時候,辦公室裡唯一的一個同事正拿著包要出去,交待了叢奕走時候鎖門關燈,就匆匆離去了。
從抽屜裡找到那個信封,似乎已經疲憊到了極致,把臉埋在臂彎裡,靜靜伏在桌上一動不動。
直到有腳步聲停在身邊,叢奕猛的一下子抬起頭。
Wilson站在桌旁,“我看到燈亮著,以為最後離開的人忘記關了,結果看到你在,睡著了嗎,嚇到你了?”
“沒有”叢奕匆忙的回答,他站起身,“我正要走。”
“今天晚上,應該上課的,我打過你的電話,一直沒有人接”,Wilson看著他的眼睛,“晚上有事?”
早就忘到九宵雲外,叢奕回過神來,“真對不起,今天晚上有點急事,忘記了,我也忘記帶手機了。”
開口說話才發現他的嗓子沙啞的不成樣子。
Wilson的目光落在他臉上,叢奕下意識的避開他的目光,洗臉的時候看到眼睛紅腫的很明顯。
Wilson也沉默下來,忽然看到他露在衣袖外的一截手腕,淤痕遍佈。
“你要去哪兒,我送你”,Wilson開口。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他從來沒覺得Wilson總是明朗的目光會這麼犀利,似乎能識破他的假像一直看到實情。
Wilson還站在面前,沒有讓路,“除非親眼看到你回家,要不然,我不會離開。”
叢奕不可思議的看著他,對Wilson的三分敬畏這工作這幾個月的一種習慣,要不然他真想衝他大喊,你算老幾,我的事情用得著你管!
但Wilson沒有惡意,就算叢奕現在心緒一片煩亂,他也知道這樣遷怒於Wilson是不講道理的。
“我今晚不回家,我要找間賓館住”,叢奕實在再沒有精神氣力跟強大的Wilson對峙。
“你帶I。D。Card了嗎?”
靠的,住店還要有身份證,他才想起來,該死的Wilson,要是沒有他在這裡門神一樣的攔著路,住不了了賓館,他也可以去通宵影院,遊戲廳,網咖,哪裡不能對付一夜。
Wilson臉上沒有笑容,氣壓很低,“我不問你發生了什麼事,但是,你還是個學生,我不能讓你在這種狀態下整夜在外面遊蕩,或者我去酒店給你開間房,或者,你跟我回家去,明天再處理你遇到的問題。”
叢奕重重的坐進椅子裡,這個操蛋的中秋節,足矣讓他畢生難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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