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天見不著人影。家裡那臺12吋的黑白電視機,訊號不好,只能收到央視一臺的節目。畫面晃動得特別厲害,還佈滿了雪花點,讓人絲毫提不起“觀賞”的興致。
僅有的幾本連環畫,夙夜早就翻看過無數遍,說是倒背如流,一點都不誇張。
他唯一的樂趣,只剩下去距離家屬樓不太遠的工廠,等著爸爸下班,一起回家。
等著等著,一直等到凍得瑟瑟發抖、癟癟的肚子咕咕叫著抗議了,爸爸才夾雜在一群穿著灰藍色帆布工裝的人流中走出來。
“真是的,不是告訴你不要跑出來嗎?天這麼冷,凍感冒了怎麼辦?路上車來車往,很危險的。”爸爸嘴裡嘮嘮叨叨地嗔怪著,眼睛卻笑眯眯的,彎成了月牙,顯然完全沒有不高興的意思。揉揉夙夜的小腦袋,牽起他冰冰涼的小手,牢牢包覆在滿是硬繭的掌心,“今天爸爸有賺到額外的裝車費,給夙夜買個香噴噴的烤紅薯吧。”
“真的嗎?”夙夜又吸溜下鼻子,興奮地叫。
“嗯。”爸爸用力點頭,笑得很溫柔。
經過家門口,再穿過兩條街,有個十字路口。
那個年代,被老百姓諸多詬病、卻不得不存在的城管還沒有出現,佔道經營是司空見慣的事。賣烤紅薯的、賣豆腐的、賣瓜子的、賣菜的……都聚在那個路口,自動自發形成了個初具規模的小小市場。
遠遠地,夙夜就聞到了烤紅薯的甜香、炒瓜子的焦糊味還有滷雞爪的醬汁味……
夾在賣大白菜的中年婦女和賣襪子鞋墊的老婆婆之間,有輛支得穩穩當當的雙輪小推車。車上放著個某某化工廠廢舊的橘紅色大鐵桶,燒得滾燙滾燙的,桶蓋上擺著幾個烤熟的紅薯,熱烘烘的,氤氳著白色的嫋嫋蒸汽。
賣烤紅薯的老爺爺穿著明顯不合時令的破舊夾襖,兩個袖口都磨破了,露出白花花的棉絮。他雙手抄在袖管裡,坐在小馬紮上,灰褐色的臉膛,佈滿了縱橫交錯的褶皺,像乾旱龜裂的貧瘠土地,用略顯生硬的外地口音叫賣著:“烤紅薯嘞!噴香噴甜的烤紅薯嘞……”看見他們走近,立刻漾開笑臉,“恁給娃仔買個紅薯唄,黃瓤嘞,甜甜得嘞。”
爸爸挑了兩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