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肩膀,斜著眼睛警告,“快跟本少爺道歉!要不然本少爺讓你吃不完兜著走!”
夙夜用力掙了兩下也沒能掙脫。
倆人正僵持不下,忽聽有人不冷不熱地叫道:“夙夜少爺,華少爺,你們這是在幹什麼?”
禮貌而平板的語氣,夙夜一聽就知道是管家宋伯。
“老宋啊,”襯衫男瞅著宋伯,朝夙夜努努嘴,問道,“這小子是哪根蔥啊?”
“華少爺,這位是我們家夙夜少爺,”禮貌地欠了欠身,宋伯不卑不亢地給雙方做介紹,“夙夜少爺,這位是華天娛樂的華子強少爺,跟歐少爺、表小姐是發小。”他稍稍停頓了下,“請問你們二位之間有什麼誤會嗎?”
“原來是晗玥的小表弟啊,”華子強擠出絲僵硬的笑容,扣住夙夜肩頭的手鬆開了,改為親暱地拍了兩下,“哥哥喝多了,別見怪啊,改天叫宇辰帶你出來,哥哥請你吃飯。”說罷,他搖搖晃晃地走了。
等他走遠了,宋伯望著夙夜,不緊不慢地說道:“華天娛樂是我們博宇的老主顧,每年光顧不少生意,歐少爺待他向來都很客氣。”
“……”夙夜沒有吭聲。
宋伯也沒糾結這個話題,略略躊躇了下,又說:“表小姐交待過,請您回來後直接去客廳,見見客人們。”
他最後一句話尾音咬得稍微有些重。
夙夜愣了幾秒鐘,隨即緩慢地搖搖頭:“你別跟她提起看見我了。”
宋伯十幾歲就在夙博罕身邊做事,早就熬成了老人精,倒也沒說廢話,問道:“那您是去餐廳用餐呢,還是我叫蘭姐給您送到房間裡?”
這兩個選項清清楚楚表明了他的態度。
“不用了,我沒什麼胃口。”夙夜說完,轉身往樓梯上走。
宋伯張了張嘴,終於什麼都沒說。
少年的背影孱弱而單薄,步伐不疾不徐,每一步都踩得穩穩當當。
如同一滴徽墨,幾乎是不著痕跡地溶入暗沉沉、冷清清的夜色中。至於小樓內的璀璨和輝煌,似乎和他全無關係。
見微知著,從他上樓的小小細節,就可以輕易看出,他其實是個心思很細膩的男孩子。
夙夜來到夙家已經一年多了,宋伯也慢慢摸清了他的性子,似乎不是個會惹是生非的主,但也讓人著實喜歡不起來。
特別大而突兀的眼睛,經年累月掛著明晃晃的黑眼圈。身材瘦削得驚人,似乎一陣風就能颳倒。男孩子長成這樣,肯定是不討喜的。性格卻比長相還不討喜,總是一副鬱鬱寡歡、心事重重、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樣子。印象中,都沒見他笑過,難怪老爺子不待見他。
宋伯說不上是同情還是憐憫地搖了搖頭。
***
回到房間,夙夜簡單地洗漱完畢,從書櫥裡抽出本《犯罪心理學》,躺在床上慢慢翻看。
他沒吃晚飯,要說一點也不餓,那是不可能的。
可是的確完全沒有食慾,鼻腔裡似乎還充斥著腐屍的惡臭味,一閉上眼睛,彷彿就能看到形成*巨人觀的可怕屍體。
這棟小樓是博宇旗下子公司承建的,給自家老闆蓋房子,質量當然沒得說,隔音效果也相當不錯。
只是,現在樓下實在是太吵鬧了,無論多厚實的樓板,也不可能阻擋住。高低起伏的音樂和著歡聲笑語,一股腦地躥上來,吵得他腦仁鼓鼓的脹痛。乾脆綁上雙腳,矇頭睡覺。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意識漸漸恍惚起來,窗外的雨由小而大,把玻璃窗敲打得噼噼啪啪脆響,室內潑墨似的濃黑,伸手不見五指。
☆、69|三 莫名其妙的自殺(1)
樓下的聲音不知不覺弱了,消弭不見了,整棟小樓徹底安靜下來。
應該是他們終於散場了。
迷迷糊糊地,夙夜陷入沉沉的夢境中。
他夢見了很久以前的事情。
記不得五歲還是六歲,那天,天空灰濛濛的,像抹了層鍋底灰。晚秋的風,裹挾著颯颯涼意,如同一把無比巨大的掃帚,翻卷著枯黃、殘破的葉子,在街面上一撥一撥拂過。
夙夜瑟縮著肩膀,雙手託著小臉,使勁吸溜著鼻子,蜷坐在工廠門口,眼巴巴瞅著裡面。像往常一樣,安安靜靜地等著爸爸下班。
爸爸賺錢不多,他當然也沒能去讀幼兒園——那時候的幼兒園,還是國營的,收費遠遠沒有後世的高。不過,對於他們家來說,也算是一筆不小的開銷,能省則省了。
媽媽總是很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