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門沙發還沒坐熱乎呢,您就向著他!”
“阿姨好,我叫蘇景韶,是文洋的編輯,現在和他住一塊兒,相互有個照應,這次沒有和您打聲招呼就過來了,實在是冒昧,您別放在心上,這花兒是送您的,希望您喜歡。”蘇景韶明地暗裡的把他和丁文洋的關係說了出來,丁文洋的媽媽不知是裝傻還是充愣,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帶著笑接過了花兒,讚了幾句。無非是“太客氣了,來一趟還這麼破費”,或者是“喜歡,怎麼能不喜歡”這樣的客套話兒。
丁文洋不服,看著自己媽媽和別人家兒子親近,心裡彆扭得就如春風吹過的荒草地,那芽兒是蹭蹭蹭地往外冒。
“媽,我這也有!”說著就把懷裡的花遞了過去,快的蘇景韶都來不及阻止。丁媽媽看都不看,就說:“糊塗成這樣還有臉說是我兒子?”說完就拉著蘇景韶就走。小碎步踏得那叫一個快啊,蘇景韶只來得及用另一隻手在衣服下襬處做了個“沒事”的姿勢,頭也沒回地就進了廚房。
“咱們都是明白人,就不說暗話了。”開門見山的讓蘇景韶有點招架不住,他忙點頭應是,“文洋這孩子沒個心眼兒,對著誰都是實打實地掏心掏肺,原先,我以為他會和魏家那孩子糾纏不清,如果是他,我還真不放心。那孩子雖對著文洋有點那個意思,但是城府深,看不清心裡到底在想些什麼,我沒鬆口,那孩子聰明……”
說到這裡頓了下來,拿起還浸在水中的青菜擇了起來,蘇景韶打起了下手。
“我也不是那麼古板的人,這麼多年了,事兒也看得開了,只要文洋覺得好啊,過得快活,管他是和誰在那一塊兒呢?這兒孫自有兒孫福,不是他們的,強不來;是他們的啊,也甩不走。”
蘇景韶低著頭,嘴角始終帶著笑,時不時地點點頭,輕輕地應和上一聲,還真有那麼點兒母慈子孝的味兒。
“我自己的孩子自己再清楚不過,他在你面前沒少說我壞話吧?”丁媽媽也不等蘇景韶回答,自顧自地就說了下去,“我知道他不容易,自打上了高中,就沒怎麼讓我操心,有時候給他生活費吧,他怕我急也不說不要,等月末時一併把他自己賺來的錢統統給我,也不怕你笑話,第一次拿到他給的錢的時候,我偷偷躲在被子裡哭了一宿,你說我這叫什麼媽啊,竟是讓自己那還沒成年的兒子養著,讓他替我操心。”
蘇景韶沉默地聽著,心裡卻恨不得立即衝出廚房抱住丁文洋,親口告訴他:“我會對你好,再也不會讓你受苦,再也不會讓你覺得委屈。”但是僅一轉念,就將這樣的行為否決了,丁文洋雖然性格柔和,但是也是認死理兒的人,這麼做比扇他一耳光還讓他難受。
“景韶,我是過來人,我看得出來。往後,你們還有很長的路要走,碰到的人還有很多,說是沒有磕磕碰碰的,那是渾話,當不得真。不管這別人怎麼看,用什麼眼光看,別往心裡去。這話啊,你先聽著,文洋他,老是怕我念叨,現在可好,你在他身邊的時間多著呢,就替我有事沒事嘮叨他兩句。”
“欸。”蘇景韶應道。
“我也老了,這日子還是得你們倆慢慢磨,磨的好了就是一輩子,磨的不好就是一陣子。我是插不上話咯。”菜刀撞擊著砧板的聲音像是一曲快節奏的練習曲,和著丁文洋媽媽的低聲耳語,沁上了屬於家的油鹽的味道。
“放心吧媽,文洋就交給我了。”
“改口倒挺快,確實比我那傻兒子聰明。”丁媽媽笑著,眼角的魚尾紋根根分明,頭髮也已花白,沒有多少修飾,帶著這個年代少有的古樸與自然。蘇景韶突然哽住了喉嚨,像是膠囊沒吞好,堵在那裡一樣,咯得慌。蘇景韶皺了皺眉,憋回鼻音,輕輕地喊了聲:“媽。”
丁文洋媽媽手中的動作停了下來,展開了一朵笑,應:“欸。”
這就算是成了。
洋蔥(1)
簡易關上了聊天視窗,推開椅子起身走到窗邊,風很大,即便是灌進這冰冷的辦公室也沒有一絲遲疑。他從口袋裡掏出香菸,用手護著,避過迎面吹來的風,點上火抽了起來。
今天的天氣帶著冬日特有的冷冽,天空是陰沉沉的青黛色,像是上帝給蓋上了一床厚重的發著黴的棉被。四到五級的北風,暴雨紅色預警,以及那句“我真的只拿你當好哥兒們”,總之,沒有一樣能遂了他的意。
他深吸了一口,那略帶渾濁的白色氣體從他的鼻子、嘴巴、耳朵裡慢慢淌出。香菸中的尼古丁會留在他的肺裡,而吸食香菸帶來的眩暈感會刻在腦海中,但是香菸本身會燃盡,變成一簇灰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