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名都叫狗子,依次為大狗二狗三狗。村長就暱稱自己老婆為狗子媽。
村裡幾個小夥子已經把行李卸了下來,村長擺著手,說:“動作麻利點,小心搬過去,別把東西給摔了。”
人家是要幫忙女孩子拿東西,白染就得自己搬自己的了。大箱小箱的,實在麻煩,巴不得當初沒帶這麼多就好了。正在這時候,一隻手搶先提起了兩個大箱子,一個聲音說:“很重吧?我來幫你提。”
這個聲音突然冒出來,把白染嚇了一跳,不過聲音本身非常動聽,不是像他父親那樣沙啞,也不是像當時的電臺播音員一樣高亢刺耳,而是低沈柔軟的。
白染回頭的時候,七個女孩子也在看他。這是個外表有些邋遢的青年,穿著時下學生愛穿的長袖,一條軍綠褲子,褲腳裁成奇怪的形狀,白襯衫上染著陳年的不知所謂的汙漬,一雙球鞋又髒又破,一頭亂髮在前額糾結得一塌糊塗。但是在一片鄉野山間,這個人就是給人一種眼前一亮的感覺。他身材算不是魁梧,可是比起大數男孩子,都明顯要高挑一些,一張臉並不方正,可是看起來就是很引人注目。當時的女孩子著迷的,是電影裡面李俠或者少劍波那樣的角色,可是這個人看到女孩子眼裡,有另一種奇特的魅力。這個人在笑著,可那種笑就是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眉毛輕輕挑著,眼睛微微彎起,嘴角拉出一道懶洋洋的弧度。白染覺得心裡怪怪的,但又不知道這個人是誰,於是也就不知道該說什麼。
村長咳嗽了幾聲,說:“小余呀,你能來幫忙,很好很好。”
兩個人的車站17
小余嘿嘿一笑,說:“村長都來了,我能不來嗎?”
村長又咳嗽了一聲,不說話了。
小余眼光很厲害,一提就提了白染最重的那幾箱書。白染不好意思了,說:“那幾箱很重的,我自己來提了。”
小余咧嘴一笑,露出白白的牙齒,說:“你還沒幹過農活吧?手勁肯定還是不行。就不要逞能了,小心把你那細津津的脊樑骨閃斷羅。”
白染臉一下子就熱了,被人看扁的滋味很不好受,但又不能不感激人家,只能說聲謝謝,提起了裝著衣服的幾個箱子。
幾個女孩子的行李已經有人在搬了,突然看到殺出這麼個人來幫白染搬東西,都有些酸溜溜的。李紅英轉開臉撇了撇嘴,覺得如果不是白染從中作梗的話,自己應該能跟他說說話才對。這麼一個大好青年,獻殷勤竟然獻到白染那麼個書呆子身上去了,真是浪費。
女孩子們也提上了一些臉盆飯盒之類的雜物,進村去了。
黃平鄉座落在一個小山坳裡,原本環境不錯北面靠山,南面有溪溝,村裡人不多,但是過得相當安穩,只不過跟其他村鎮隔得太遠,方位又偏僻,路又不好走,所以越來越顯寒酸。原先山上種了許多果樹可以貼補貼補,割資本主義尾巴的時候,全給砍了,好在祠堂沒被拆掉,算是不幸中的大幸。蓄水塘養魚也是行不通的,蓮藕菱角之類也不行,都會被批成走資派,村裡人只好辛辛苦苦多開梯田,多種點稻子包米棉花,這樣一來,往山上引水就成了大問題。全國上下轟轟烈烈地種革命稻的時候,黃平鄉也種不起來,實在是地形本來就不適於種稻。
踩著高低不平的細土路,一路上坡,一條路走到頭就是村公社。幾個人本以為安排住了公社辦公的院子不會受虧待,到了一看,心涼了個透。這哪裡是辦公室,活脫一鬼屋。難為村裡到現在還一直保留著這麼破的老屋,土牆斑斑駁駁,屋頂看上去也讓人很不放心,瓦片參差不齊,不知道多久沒整休過了,甚至還豎著幾撮雜草。窗戶上裝的不是玻璃,而是新糊上的薄牛皮紙。這樣的房子,不能擋風不能避雨,根本不敢想象竟然要在這裡長住下去。
進了屋子,地方倒是很大,別說住人,連開大會都可以了。牆上的黑板都還沒有拆掉,四面全都是人民公社的標語。四面都是窗子,本來應該很敞亮,可惜光線都被牛皮紙遮住了。屋裡開會時的凳子全都被搬走了,泥巴地面上留下了許多凳子腳戳出來的坑,取而代之的是靠牆的一排木頭床鋪。佈置得倒很用心,七張床都是一式一樣的,床邊都有一個小櫃子,看起來有點像醫院的病房,不過又跟醫院不同,每張床都裝了簡易的架子,掛著蚊帳。
白染看了眼,覺得什麼地方不對,突然醒悟,臉都紅了。
兩個人的車站18
白染慌慌張張地轉身,差點撞上跟進來的幫他提行李的小余。小余把東西放在地上,說:“怎麼了?”
白染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