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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兩個人沒再就這個問題糾纏下去,而是說起其它的無關緊要的事,比如風景好不好拉天氣涼不涼拉。白染覺得,這個人想問題實在有些偏激,但是並不古怪,也沒有陰陽怪氣的腔調,更不會亂擺前輩的架子,講的話題雖然沒什麼大意思,但是閒聊起來很輕鬆自在,再者,白染已經很久很久沒跟別人這麼放鬆地聊天了,慢慢地覺得心情變好了很多。

白染沒去留心腳下的路,只是盲目地跟著餘錫裕走,哪知道繞了幾個圈子就繞回到了來時的路上、那片長滿了蘆葦的河灘邊。看看樹影,馬上就要到中午,是該回去吃午飯了。走到村邊的一個小路口,餘錫裕跟他擺了擺手,就要自己走了。白染問:“你要去哪裡吃飯?”餘錫裕說:“我自己吃。”

兩個人的車站27

白染想起昨天問起他怎麼吃晚飯時,他也是這種含含糊糊的推託,腦子裡靈光一閃,說:“該不會你跟村長鬧過什麼矛盾吧?”

餘錫裕說:“可以說是,也可以說不是。”

白染又拉住他的袖子,餘錫裕說:“還有事?”

白染鬆開了手,又不說話了。那副欲言又止的神情看在餘錫裕看來真是可愛到了極點,於是巴不得再多看一會兒,並不催他開口。

白染找不到更委婉的措辭,只好直接說:“你住在哪裡?”

餘錫裕頭一個念頭就是他是不是對自己有了好感,要主動來找自己了,眉毛挑得高高的,說:“村子下邊有個大草垛,旁邊有個棚子,我就住在那裡。”

(我自己的生活經驗,住在江河邊上的人形容方向的時候不用“南北東西”,而是用“上邊”“下邊”,上邊代表上游的方向,反之代表下游的方向)

白染說:“能不能讓我搬去住?”

大灰狼簡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小羊羔竟然主動往他窩裡鑽,但這個時候還是急不得,故意做出萬分為難的神情,說:“其實那天支書沒有騙你,你們現在住的小院子已經可以算是村裡最好的房子,而且還有狗子媽在旁邊給你們做飯。我住的地方,很破爛的,什麼條件都沒有,你肯定住不慣的。”

白染說:“什麼條件都無所謂了,我只是不想跟七個女孩子睡在一個屋裡,太難受了。”

餘錫裕說:“我相信你是真難受。”

白染眉頭一皺,被他這句話弄得有些惱了。

餘錫裕說:“這事急個什麼,日子還長著呢。你先考慮幾天,實在受不了了再跟我說。”

白染拿不準這話是不是婉拒,因為餘錫裕說這話的時候臉上有一種古怪的溫柔神情。餘錫裕在村外的小路上與他分手,再往前走了一陣就陸續看到了幾個扛著鋤頭回家吃中飯的村民,都笑呵呵地跟他點頭,他也笑著招呼。突然有人從背後拍了他一下,他嚇了一跳回頭看時,原來是二狗。

二狗咧著嘴笑嘻嘻地說:“趕著吃飯呀,挺自覺的嘛。”

白染只好說:“吃飯不積極,腦筋有問題。”

二狗說:“我媽煮的飯其實太不怎麼樣了,每次叫她改善一下夥食,她就在那裡罵罵咧咧的。”

白染想起昨天的飯,狗子媽肯費心準備單獨的兩桌,已經算是很用心了,說:“還不錯吧,比我自己煮得好。”

二狗說:“你煮飯?真的假的?男人不能煮飯,不吉利。”

白染自己的媽離家出走才輪到他煮飯的,果然映證了二狗的歪理,但這事也不用講出來,撇著嘴說:“什麼年代了還有這封建思想,該讓村長把你好好批鬥一下。”

二狗說:“這種事情有什麼好批鬥的。你喜歡煮飯,那也是你跟你媳婦要討論的事。”

白染說:“這麼說還差不多。”

二狗說:“其實我認真想跟你講的是另一件事。你一定要相信我是為你好,可別以為我是喜歡嚼舌根子。村裡誰不知道,我二狗可是個頂天立地的漢子,不是那等喜歡說三道四的娘們兒。你問問去,犁地誰有我犁得快?擔糞誰有我擔得多?”

白染被他說的頭昏腦漲,打斷他:“你到底在說什麼呀。”

兩個人的車站28

二狗搖頭晃腦地說:“我早上出去砍柴的時候在山上看到你了。”

白染說:“我怎麼沒看到你?”

二狗說:“你們到底是城裡上,在山裡住多少年都比不上山裡人,走路腳步實沈,又走不遠,又走不快。我走路很快而且很輕的,眼力又好,遠遠地就看到你了,你還沒來得及看到我,我就又走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