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前一刻還深深恐懼的梁琛卻突然冷靜了下來,現在想來,他都覺得自己的小半生所有的時光加起來,都不及當時的冷靜。
那時,他看著李迤修的屍體,強忍住胃中的翻滾,拉過白鹿的手,把他拽到了自己身後,他蹲下…身,仰頭看著白鹿麻木的臉,喉結聳動。
他拉著白鹿去了浴間,水流衝過白鹿的身上,鮮血的痕跡被沖淡,腥味也漸漸消散,梁琛替白鹿穿上了衣服,便站在了原處,他看著白鹿,沉默了片刻,又道:“你站在這裡,別出來,什麼都別碰。”
梁琛走出浴間後,面無表情的看著地上的屍體片刻,之後便拿過地上的刀,擦去刀柄上白鹿的指紋,他用床單把屍體包起,遮蓋的嚴嚴實實,走去了車庫,放入了後車廂,又回到了房間裡,擦去地上的血跡,看著凌亂的被套,又換了一套新的。
看著又重新變回原樣的房間,梁琛的腿就像突然軟了似的,跪倒在地上,他怔怔的坐在地上,臉上滿是不知所措,他茫然的抓著頭髮,默不作聲的呆看著李迤修倒下的那塊地方,心裡一陣悶疼。
這個時候,呆在白鹿走了出來,梁琛猛然站起,他指著白鹿,大聲呵斥,“你別動。”
白鹿一愣,呆呆的看著梁琛,梁琛嚥了一口起,走過去,一把抱起白鹿,心貼著心緊緊的抱著,白鹿的身子一僵,卻又極快的軟了下來,他看著梁琛蒼白無血色的側臉,一言不發。
梁琛抱著他,直接往外走,開啟了門,把他給丟了出去。
“你走吧,現在就走。”
白鹿身體劇烈的顫抖,呆滯的看著他,兩條眼淚就直直的落了下來,“我……你別丟開我。”
梁琛卻不看他,硬生生的關上了門,白鹿的眼瞬間睜大,一下子跪在了門前,雪花吱呀作響,冰冷的積雪浸溼了白鹿的兩膝,冰冷刺骨,可白鹿渾然不覺,這一刻,他只覺得眼前昏暗無光,似乎所有的一切都看不見了,聽不見了。
可梁琛卻不似他,他清晰的知道,這一日之後,他的生活必將是翻天覆地的變化,他靠在牆上,聽著屋外那孩子極輕的壓抑的嗚咽聲,心裡雖然難受,卻還是不得不忍耐下來。
以前他總覺得自己自私懦弱,可如今,到了這一刻,他心裡倒是小小的驕傲了一下。
……
嶺深監獄洗澡的地方是每個樓層都配備了一個淋浴房,洗澡時間是每天晚上有固定的時間安排洗澡,梁琛是跟著房間裡的武哥一同去的,武哥在這裡已有了幾年,有些地方非常熟練,只不過這天,他似乎犯了糊塗,進去淋浴間後,就突然說忘記拿了一樣東西,讓梁琛先進去洗,梁琛看他走遠的背影,抿了抿嘴,還是推開了淋浴房的門。
走進去,裡面滿是水霧,還有一股洗髮水的味道,梁琛把衣服放在了外頭的櫃子裡,慢慢脫去了自己的衣服,只穿了一條內褲,便走到了裡頭的一個龍頭下,開始沖洗起來。
而隨著他的動作,原本各顧各沖洗的人則都暗自交換了個眼神,彼此露出了曖昧的笑意,故意把龍頭的水放到最大,水流沖刷在地上的聲音,遮蓋住了腳步聲,就見三個男人慢慢朝梁琛走近。
其中一個,還是在食堂,撞過樑琛的人。
男人們炙熱的視線在梁琛的身體上游移,聚集停在了拿出凹陷進去腰窩還有其下緊實挺翹的屁…股,不禁嚥了咽口水。
在監獄裡,滿是雄性荷爾蒙的地方,長得漂亮看起來柔弱的男人總是被當做女人來用的,而為了讓這些雄性激素過盛的男人們能夠發洩,在不造成人員傷亡的條件下,獄警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
而像梁琛這樣的,在他進監獄裡的第一天,那些有這個嗜好的男人們早已經都關注上了。
隨著水花的聲音,是漸漸的再也遮掩不住的吞嚥聲,那些充滿了獸…欲的眼神,在停頓了片刻之後,終於有人忍不住了,伸出了手……然而他的手卻撲空了。
那個人愣了一下,再沒反應過來,左腳便被踹到,他往後踉蹌了幾步,腹部即又是捱了重重一拳頭,這兩三下發生的極快,過了三秒,他旁邊的兩個男人才回過神來,面露兇相,舉起拳頭,朝梁琛揮去,拳風擦過樑琛的臉,被他堪堪避開。
梁琛的腿腳動作十分匱乏,來來回回也只有這兩招,可他的反應靈敏,他發現當他全神貫注盯著看時,這些人所做的動作,發出的聲音,甚至於面部每一個細微的表情,都是以緩慢了幾倍的速度呈現在了他的眼裡。
這樣一來,他的躲閃攻擊便變得毫不費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