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套與易未名同款式的藍色睡衣。
張紀諾詫異地望了管家一眼,在接收到對方稍微有些困惑的訊號後安了心。
他想正常的男人應該都不太喜歡赤條條地暴露在人前,尤其還是像他這樣的坑坑窪窪的身體。
真不知道易未名怎麼噎得下口,還專門挑彈痕、刀疤一類的地方種下吻痕。
「老爺今天有事外出,讓我來陪您。」易籠遞上一套衣服,然後把張紀諾衣服內裝著的小物品放在鋪上了紅色天鵝絨的金屬託盤上。
衣服之類的,不用說一定又被擅自拿去清理了。替客人清洗換下來的衣物,似乎是大戶人家約定俗成的習慣。
在易籠出門為他準備早餐以後,張紀諾點了點隨身的物品,的確是除了早就被踩成碎渣的對講機以外,其他東西都完好無缺,甚至還替他把寄放在酒會前臺的公文包取來了。
張紀諾翻出手機,發現三天沒充電,電量居然滿格,不禁既無奈又心寒。
想必在這個地方,自己作為一名客人,或者說一個男寵,真是一點秘密都沒有的。
他絲毫不意外潘方遠會把他的手機打爆。他把通話記錄清空,吸了一口氣就回撥那個二十四小時都會為他開機的號碼。
沒兩秒電話就被接起,對面的人劈頭就問:「打這麼多電話都不接你哪裡去了?!你跟那個易未名什麼關係?昨天那些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張紀諾被問得啞口無言,他恍然發現自己果然還是不擅長處理生意以外的事情,人笨又不會說話,經常出岔子還愛讓人擔心。無聊是作為朋友、上司還是下屬,都是個失敗的存在。
也許就只有潘方遠這麼一個人,從不計較這些,總是堅定地在某處作為自己最後的支柱,支撐著自己。
他對潘方遠的感情很複雜,對張紀諾而言潘方遠是恩人,是朋友,更是兄長。他對潘方遠知無不言,像他的衛星一樣跟著在固定的軌道上運轉。
但這一切都從遇到易未名的那一天開始脫了軌。
「我……我跟易先生簽了為期五年的合約。」張紀諾如實回答,眉頭卻已經為難得皺成了川字。
「關於什麼的。」潘方遠的聲線這個時候卻放輕了,像是突然冷靜下來,又帶著點誘導的意味。
「……關於,我……」張紀諾發現自己完全吐不出那幾個平常經常掛在嘴邊的字。他緊緊閉上眼睛,垂頭坐在床邊,佝僂著的背有種職場失利的挫敗感。
聽著對面平緩的呼吸聲,張紀諾清了清被堵住的嗓子眼,接著說:「關於把我自己賣給了易未名先生的……」
話沒說完,張紀諾就聽到一聲脆響,是什麼東西粉碎的聲音,接著是一聲刺耳的長鳴。
張紀諾掛了電話,心想遠哥的手機有些年頭了,趁機換一臺也好。
他坐了一陣,拿著手機的手垂下了,連手機掉到地上都無所覺。就像什麼東西已經從他手中溜走了一般,有所得,亦有所失。
他不是很缺錢,也不喜歡被進入的感覺,他只是認為,如果潘方遠真的有奪權的野心,他在這邊待著,多少能替他搭一條暗線,購得些許槍支當做籌碼。
起碼火拼起來,不用再使用那些被上面淘汰下來的、隨時可能走火的舊式槍械啊。
即使處於劣勢,仍不忘考慮己方利益,互相利用,本來就是商人的本色。半吊子如張紀諾,也不例外。
這個時候郵件提醒突然響起,機械的音樂在耳邊纏繞,最後鑽進了耳蝸。
張紀諾機械地拾起手機,才看了一眼,就關了機,乾脆拔掉了電池,扔回公文包中。
郵件裡只有一句話,短短的一行就讓他們兩敗俱傷。
『我那麼珍惜你,你怎麼可以。』
你怎麼可以。我怎麼可以。
張紀諾利落地換好衣服,左手插在褲袋中,右手放在門把上,直到把金屬握得溫暖,才鼓起勇氣拉開了門。
對張紀諾來說,從此,門外就是另一個世界。
沒有了後盾,他張紀諾從此就是孤立無援的獨行者了。
易家的管家早就站在門外,噙著溫和有禮的微笑,垂手靜待著他,彷彿這樣等一位客人,是件天經地義的事。
早餐已經準備好了,儘管張紀諾在房間裡磨蹭了好一段時間,餐盤裡的精緻食物卻還冒著白煙。
張紀諾的座位隔壁是空著的主座,易籠始終站在張紀諾斜後方五步距離外。正在進食早餐的人有種被監視的錯覺,扭頭一看,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