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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部分

—”

謝暄被他興奮的語氣感染,臉上出現柔和的神色,“我小時候在周塘,有一年冬天,早上起來,開啟門,全是白色,屋簷上、院子裡、田野——特別潔淨,像個童話世界,我們在院子裡堆了一座很大很大的雪橋,一個個從雪橋上走過去,又從橋洞鑽過,有一個孩子,長得比較高大,半個身子卡在橋洞裡出不來,嚇得差點哭出來,我們花了好大的勁兒,才一起把他拉出來——”

謝明玉被他口中所講的事情吸引,仰著脖子看他。

謝暄似乎陷在回憶裡,語氣裡帶著說不出的眷戀,“還有一次,是我上初二的時候,下午開始下雪,沒一會兒就積了四五厘米厚,下課的時候,大家都去操場上玩,有人把雪球帶到教室裡玩,結果雪球砸到教室橫樑的牆壁上,粘在了上面。數學課的時候,老師剛好走到那兒,雪掉下來,正好掉到他的額頭——”謝暄停頓了下,看向謝明玉,問。“要去玩雪嗎?”

謝明玉愣了一下,從沙發上跳下來,“你等等啊。”他衝回臥室,匆匆忙忙地換上衣服,裹上羽絨衣,興致勃勃地與謝暄一起開啟陽臺的玻璃門,凜冽的寒風迎面撲來,醒腦一樣的清鮮——

陽臺的雪已經很厚,潔白無暇,讓人不忍心踩上去。謝明玉興致高昂地堆了個像模像樣的雪人,用兩根筷子插在雪人身體兩邊充當手,用話梅做的眼睛,末了,拿出手機很得意地拍了張照留念。

謝暄微笑著拿自己被雪冰得冰涼的手指去貼謝明玉的後頸,謝明玉被冰得跳起來,齜牙咧齒地撲過來,將他那同樣冰得凍人的手伸進謝暄衣領,謝暄縮著脖子躲避,用手推他,謝明玉撲在他背上死都不肯下來,一點便宜不肯讓。兩個人玩玩鬧鬧,毫無芥蒂,一派和樂。

客廳裡的手機響了好久,謝明玉放開謝暄,推了推他的胳膊,“你的電話——”

謝暄站直剛剛因為笑而彎曲的身子,臉上的笑漸漸淡了,望著茶几上震動的手機,卻沒有動。

謝明玉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怎麼了?”

謝暄走過去,接起電話,彼此都沒有說話,一陣撓心的沉默之後,電話那頭傳來周南生帶著小心不安的聲音,“……三兒?”

“嗯。”謝暄聽見自己沒有起伏的聲音,那天晚上那種無力暈眩絕望的感覺又湧上來,他好像看見自己破了個大洞的心,烏溜溜地淌著血。

又是一陣沉默後,謝暄張了張口,聲音有些澀,“有事嗎?”

電話那頭,周南生用一種明顯刻意的輕快語氣說:“好大的雪呢,你回去的時候有沒有被雪淋溼?”

“沒有。”

周南生張了張嘴,一種無能為力的潮水淹沒了他。

“沒有其他事的話,我掛了。”電話裡謝暄的聲音平淡得讓他的心揪疼,他只能儘量像往常般微笑——

“嗯,好。”

然後電話裡頭傳來一陣一陣的盲音,周南生有那麼一刻的衝動,想脫口而出——三兒,我們能不能,能不能——能不能什麼呢?他卻不知道,他只知道,他不想失去三兒,不想跟三兒形同陌路,但靜下心來想想,說出了那樣的話,難道真的還有可能回到從前嗎?

在賓館醒來的第二天早晨,腦子清醒之後就意識到事情的嚴重,他幾乎是飛一般地去了謝暄的外婆家,然後被告知,三兒已經回去了。圕馫闁苐。那一刻,他的腦子裡瘋狂著醞釀著一個念頭,那就是追過去,追過去,他一定要見見三兒,他不能讓他就這樣走,他怕他們以後真的沒有以後了,但是雪太大,阻礙了交通,等到發熱的頭腦冷卻下來,便再也鼓不起勇氣——

說到底,他不過是個膽小鬼。

謝暄捏著手機慢慢地坐到沙發上,因為用力,手指關節都有些泛白。謝明玉從外面進來,凍得鼻尖通紅,但興致高昂,聲音裡充滿著朝氣,“就這個天兒,我覺得我們應該弄個火爐,烤點山芋、煨個橘子什麼的,然後再喝點小酒,念點酸詩,談談徐志摩的八卦,再遙想遙想民國書香閨秀的秀麗端莊、文靜嫻淑,這小日子,多麼愜意,多麼傳統,多麼布林喬亞,絕了!”

他忽然想起什麼,興奮地拍了下手,從超市購物袋裡扒拉出那瓶原本準備用來給謝暄降溫的五糧液,找來兩個玻璃杯,忙活了好一陣,茶几上擺了從超市買來的泡椒鳳爪、巧克力、話梅、杏仁,用弄了一疊還冒有熱氣的花捲,放映機裡放了碟,然後脫掉了羽絨衣,只單穿著一件毛衫,掀開放在沙發上的被子,自己盤腿鑽進去,對謝暄說:“雖然沒有圍爐夜話,不過也湊合了,咱要求也不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