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都是桀驁霸道,這世上也唯有那樣一個人,能叫他丟盔棄甲連自我都沒了。
看少爺這個樣子,他跟徐雲初分明就是不同尋常地有事。況且他來的路上還在關照他不要讓雲初知道他的事,結果雲初就莫名其妙地出現在這裡。至於雲初跟景灝天說了些什麼,他是猜不到,但看這個結果,定然不是好事。四雙心裡暗罵,今晚上這個事,簡直就是他媽的莫名其妙!
也不知過了多久,景灝天忽然走到被扔在地上的槍旁,彎腰撿起了它。四雙心裡一緊,正要說少爺你想幹什麼,卻見景灝天只是冷著臉把槍插入腰間的槍套,順手理了理身上的西服。“通知阿堅帶著跟他來的人,在這附近的農居和江上的漁船都去細細搜一遍。陶然的腿瘸了,走遠路會很累。金嘉爻估計就在附近。”
話音冷然,全聽不出有何不妥。四雙一眼看見他如刀刃一樣鋒利冷銳的眼神,心裡卻是叫苦不迭。這樣的少爺,哪裡還是常日裡那個人?
過於正常的冷靜,反倒是大大地不妥,處處都不妥!
稍一愣神,就聽得景灝天冷冷撂了句話,“還不去,你是聾了怎麼的?”
聲音不大,卻是威懾力十足。唬得四雙趕緊欠了□跑出去傳話。一回頭景灝天已經自顧自上了車,四雙趕緊跑過去坐到駕駛室。“少爺,回公館嗎?”
後車廂的人懶懶應了一聲,似乎精疲力竭。四雙趕緊發動了車子。車頭剛別過兩個彎道,突然又聽得景灝天吐了口煙,懶洋洋地道,“還是去弗萊緣吧。”
四雙“哎?”了一聲,卻沒敢問出口。又去找那個男妓?不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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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微微亮起時雨勢總算收小了一些,傾盆大雨轉作淅淅瀝瀝小雨,卻沒停的跡象。
校舍裡頭點著燈火,鶴行風一夜未眠,身上還穿著中山西服,抬頭看了看掛鐘,四點五十分。重重合上了手裡的書,翻了一夜卻什麼都沒看進去,都已經這個時候了,雲初還沒回來。
昨夜雲初跟他說了要去那個軍火交易的地方看看,他本來是不贊同的。雲初跟日本人的接觸還不算深,信任尚談不上,這樣貿然去了,只怕不好脫嫌。但云初堅持要去試一試,話語間雖然有些憂慮,到底還是篤定多些。只說去探一探情況,很快便回。
一夜間鶴行風不知到校門口看了幾次,雨越下越大,實在令人心神不寧。
起身倒杯水,轉身時看到窗外有影子晃過,鶴行風忙忙放下杯子,開門去看。
這一看,著實嚇了一跳。
雲初整個人都溼透了,全身沒一處是乾的,髮梢臉頰衣褲上都在淌水。他無力地半靠在門上,低垂著頭,精神恍惚不清。門一拉開,那人便一頭撞了進來,沒頭沒腦地撲在鶴行風身上。
“徐助教!”鶴行風趕忙一把扶住他,卻被他渾身不著力的重量壓得往後退了兩步。還沒站穩,那人腳下已是一軟,身子軟軟地沉沉地往地上墜。鶴行風被他拽得跟著單膝跪了下去,將他上身摟在懷裡,眼見他臉色唇色煞白,渾身冰冷僵硬,也不知他昨夜到底經歷了些什麼,不由有些手足無措。
費力地一手甩上了門,鶴行風拿手掌去幫他撥開被雨水浸透貼在眼睛上的額髮,“這是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
只覺得懷裡的身子又是冰冷又是顫抖得厲害,鶴行風一連串問著,雲初卻恍若未聞。他手指竭力地扣住鶴行風衣服,突然衝頭埋在他懷裡一陣猛烈咳嗽,直咳得肺都要跳出來。鶴行風手忙腳亂地幫他捋著背脊順氣,哪知他咳著咳著突然一手抵住了口鼻,指縫間竟源源不絕地噴湧出血來!
“徐助教!”年輕的小夥子嚇了一跳,趕緊兩手架了他要扶他起來,卻覺臂彎霍然一沉,那人竟這樣不聲不響地昏倒了。
鶴行風哪管天亮沒亮,狂奔去喊了校醫來看。校醫診了個急性肺炎,責怪鶴行風怎麼讓人在雨中淋了一夜,真是沒輕沒重。
鶴行風暗暗心驚,到底是發生什麼事,徐助教竟自毀似地搞成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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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初醒了之後卻什麼也不說,整個人恍恍惚惚地沒什麼精神。鶴行風看他這樣也不好多問,只是悉心照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