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的人,日子會不會變得不一樣?
從很早以前,他就一直以一個人為偶像。
那人成績好,長得好,聽說家世也好,除了脾氣太冷,誰也不理以外,他身上就沒缺點。
劉彥跟他從初中就在一個班,後來高中還在一塊。每次考試,劉彥總要將自己的每一科成績跟位在榜首的他的一一對比,然後一邊羨慕一邊嫉妒,到後來就純粹是仰望了,因為那傢伙成績實在比他好太多,好得劉彥都沒臉再去嫉妒人家。
前一陣他偶然遇見一個老同學,兩人閒聊胡扯,扯到諸多同學身上,免不了就要談起那個永遠的第一名。
他老同學神神秘秘伸出五個指頭,說:“他如今的家產,至少有這個。”
劉彥看著眼前粗粗短短的指頭,想:這個是多少?五十萬?五百萬?五千萬?五個億?還是……他不敢想。
老同學還在繼續,“知道麼,就在前年,他還收購了一家國有企業。”
劉彥大驚,不敢相信,“不可能吧,國有企業那不是國家的麼?”
他同學搖搖手指,“這你就不知道了吧,自從十五大為私有制經濟正名之後,這樣的事就多了去了。而且你也知道,這凌雲端從來就不是一般人,我聽人說他父母的官都做到這份上了。”他豎起大拇指往上頂了頂,“就是咱們市長見了他們,恐怕還得給人開車門吶!你說,有這樣的家境,他還能混得不好?”
劉彥當時只是沉默以對。
現在想想,他那位同學說的大概是真的吧,凌雲端從來也不是一般人,從小就不是。只是他如今這脾氣倒是好了不少,總是笑眯眯的,跟當初的冰塊可差得真遠。
好戲即將開場
打那天起,凌雲端就時不時出現在三輪車前,有時是早餐,有時是宵夜,他吃的東西總是那兩樣,餛飩和麵條,劉彥老擔心他這麼下去會不會營養不良,當然,他沒有任何立場為別人擔心,勉強翻出一個老同學的身份,人還不記得他吶。
“我明晚就不過來了,凌先生你得記得去吃東西。”劉彥將米粉遞給攤前的客人,扭頭對等在一邊的凌雲端說。
“怎麼?出什麼事了?”
劉彥笑著解釋:“沒有,沒出事兒。你大概不知道吧,鎮上有人做壽請了大班戲,明天開唱,我準備轉移陣地去戲臺子前賣兩天。”
凌雲端盯著餛飩的眼睛轉到劉彥身上,天黑看不清表情,但聽那聲音好像不大情願,“是麼。”
劉彥以為自己聽岔了,不大敢相信,他沒想到這人竟會將情緒表現得這樣明顯,想了想,只好安慰說:“鎮上的飯莊你吃過的吧,新街口那家做得最好,味道不錯,也挺乾淨,就是……”他本想說就是貴了點,可一想凌雲端可能不缺那點錢,於是改口:“那家還能點菜,你要是不喜歡現成的,就讓師傅給你單獨做。”
凌雲端點點頭,沒說話。
劉彥有些尷尬,他這囉囉嗦嗦的性子,總改不了操心,連對著個沒見幾面的人都能嘮嘮叨叨說上一堆,大概是讓人不太高興了。他搓了搓手,低頭專注於鍋裡漂浮著的餛飩。
凌雲端接過袋子,卻沒走開,反而問:“明天早上還來嗎?”
劉彥點頭,“早上還是要賣的,戲得到晚上才開唱。”
“要唱幾天?”
“呃……三天吧,按習慣是三天,可如果唱得好也許會請戲班子多留一兩天。”
凌雲端還不走,劉彥也不好意思當著他的面離開,正無措著,幸好對面的人又開口了,“戲臺子在哪?”
“在亭子廟裡面,沒有單獨的戲臺,往年也都是借用廟裡的臺子。你沿著那天晚上旅館的那條路一直走,看見一座橋,那是西水橋,亭子廟就在橋對面。”
凌雲端在腦子裡將路線想了一遍,然後點頭:“我知道了,謝謝。”
“不謝,再見。”
“再見。”
今天是星期五,劉彥回家看見兒子還沒睡就沒說什麼。
劉思柏主動過來幫他搬東西,看見放零錢的小盒子裡放著一個信封,他好奇地拿過來,信封鼓鼓的,不知道里邊裝的是什麼。
“爸爸,這是什麼?”
劉彥回頭,看見他手裡的東西,笑著說:“你拆開看看不就知道了。”
信封開口處沒有封上,劉思柏傾過來搖了搖,裡面的照片就全掉出來攤在桌面上,小子看了一眼,驚歎:“好漂亮!”
“是吧,你再看看,有沒有幾張是覺得眼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