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森也不會在自個兒家裡把周老爺子怎麼地;置於事情到底怎樣,那關乎周老爺子;他如果不想說;那他們自然不會問。
不過南方看著自家老頭坐立不安地在大廳裡走動,晚上吃的那點兒糧食都快被他溜乾淨了,趕緊站起來壓著自家老頭肩膀坐下,完事兒還拼命給豆包使眼色。
“爺爺,你別擔心了,老師說了,我們這次來就是參加畫展的,等畫展完了我們就走,不會跟這些人搭上什麼關係的。”
其實小孩兒對於自個兒老師和師兄之間的關係也看不明白,不過他知道,周老爺子不喜歡白正森,不是那種徹頭徹尾的厭惡,而似乎是躲避裡帶一點兒後悔,甚至還有一些懼怕,甚至連南方這兩天對著白正森的牴觸小孩兒都看得清楚。
豆包從來都是個心思不淡的孩子,表面上雲淡風輕,那是他對於一切無關於自己無關於自個兒爸爸的事兒都不關心,可是一旦有事兒侵入到他的小圈子裡來了,小孩兒也會拼命想,千迴百轉。
小孩兒不知道白正森對於自個兒意味著什麼,可是似乎孩子他爹一碰著白正森就像只護崽子的母雞,或者這比喻是有點兒對不起自個兒爸爸英武偉岸的形象了,可是仔細想想,南方最近似乎還真是這樣兒的,不說惟妙惟肖,起碼也像個八/9成。
甚至連周老爺子都在有意無意地提醒自個兒遠離白正森,可那種提醒和防備似乎又和自個兒爸爸不一樣。
如果說南方是全神戒備裡頭還帶著點兒厭惡甚至噁心,雖然十面埋伏有點兒全城戒備的意思,可是與周老爺子那點兒防備的情緒比起來,又好像要輕那麼一個層面。周老爺子好像總有一種危機感,好像白正森總要蓄勢待發搶奪他點兒什麼或者欺騙他什麼一樣兒。豆包雖然小,可他看得清楚,南方和周老爺子最近這些情緒的源頭,全都系在自己身上。
周老爺子曾經和豆包說過,自個兒以前畫過的幾幅畫兒在白正森手裡,他無論如何要要回來。老爺子活了大半輩子,前半生自個兒總結為是被白家人欺騙外加利用,可是到了如今,遇著豆包,起初也警覺過,可到了後來,也真是喜歡上了這小孩兒。似乎小豆包身上總能有那麼種叫人安心的味兒。
也許是因為小孩兒漂亮,周老爺子自個兒承認,他喜歡漂亮孩子,就像當年他也喜歡白正森,因為白正森小時候也跟畫兒裡走出來的金童一樣。
也許又是因為小孩兒讓他看見當年的自個兒,平常淡淡的一雙眼,一拿起筆來就全然不顧其他。
周老爺子年紀雖然大了,可人依舊沒變,老爺子這人很簡單,不然當年也不會讓白家瞞在鼓子裡這麼多年。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小孩兒現在能有緣分被他帶在身邊兒,他就覺著,哦,這就是我周堂的小徒弟。
豆包別的不問,可關於畫兒的,還是多問了兩句。就是這麼兩句,老爺子就把自個兒妻子的事兒給講了出來,當然沒全說,只說情不說事兒,說得多了小孩兒不懂,他也嫌牙磣。
周老爺子也不知是怎麼著,總之當著自個兒小徒弟的面兒,就想把自己封存了那麼些年的情感講出來,雖然小孩兒還小,可他看著豆包那一雙烏黑的眼,烏溜溜的像兩隻熟透了的紫葡萄,臉上有迷惑,可還是認認真真的聽著,老爺子就覺著這麼說出來,似乎撥出了多年沉積的一口大氣。
可老爺子不說,不代表小孩兒不會猜,豆包瞧著自個兒老師字裡行間流露出的那些情感,還是能猜到一點點,可是他不點破,老爺子不說他就裝不懂,其實這時候老爺子要的,就是個能聽他說說的物件,也許正是以為豆包不懂,他才能全無顧忌的說出來。
這會兒南老爺子算是被自家小曾孫子安撫住了,坐在沙發上抿茶。豆包忘了眼周老爺子那屋的房門,閉著的,沒一點兒動靜。
屋裡。
周老爺子進了門,等白正森站定之後就走過來把門關上,自個兒在臥室裡的小沙發坐下,沙發對面擺這個小椅子,正對著沙發的面兒,看起來比沙發低一點兒。老爺子揮揮手讓白正森坐在對面的椅子上,看起來就像是個遭受審問的犯人,瞅著有那麼點兒無所遁形的意味。
這招還是周老爺子從電視上悟出來的,沒想到今天用在了自個兒這闊別多年的大徒弟身上。
“什麼都不用說,豆包是我小徒弟,你別打他主意。”周老爺子開門見上,說的擲地有聲。
這話聽在白正森耳朵裡,也只是微微笑了笑,然後抬頭看著老爺子的眼睛,然後收起笑容,換以一種似笑非笑的神情,這神情讓本來披著一層硬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