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總之這樣的我也不能算是一般人……吧?」
「或許吧,我不知道。」
一張桌子的兩端坐著兩個人,對席燁而言那就像是歐陽晉逃避他的距離,對方的目光從路上到現在就一直沒有正眼對上。
「歐陽,你知道責任跟責任感兩者之間有什麼不同嗎?」
沉默了一下,歐陽晉聽到席燁的問題有一種驚嚇的感覺,他覺得今晚一直被席燁的發言嚇到。
「……字數不同?」
「被迫和自願。」
……被迫和自願……歐陽晉覺得自己好像瞭解席燁想表達什麼,又好像什麼重點都散在霧裡,連自己都看不見。
「歐陽,我是你的責任嗎?」
「……是,也不是……」
雖然一個問題可以有千百種答案和解釋,但那一瞬間歐陽晉想到卻只有兩個字。
習慣。
是的,習慣,或許真是太習慣了,於是那習慣就變成久積的塵垢,覆蓋了事物原本的面貌,塞填了原本細緻美麗的部份。
所以就看不到了。過的太久,連同旁邊的人,大家都忘了看不到了的這件事。
「為什麼?」
「關於為什麼,可以麻煩你們儘可能的不要在這裡討論嗎?讓身為神父的我聽到,會很為難。」亞瑟帶著苦笑的一手捧著托盤,一手把門關了個結實。
亞瑟的笑容讓兩人都感到尷尬,意識到界線的所在,左右房間不是神父就是教士,如此不小心所造成的後果,可遠遠不是亞瑟所說的為難而已。
「抱歉,亞瑟……」
「沒關係,下次注意點就好了,席燁。」亞瑟在席燁為他拉開的椅子上坐下,茶具和餐盤在桌面間發出清脆的碰撞聲「……話說回來,席燁你終於知道了啊……」
「……亞瑟以前就知道了嗎?」席燁坐正身體接過亞瑟遞來的紅茶,一邊累積驗證著自己究竟有多遲鈍的事實。
「我是神的牧者,而你們也是我非常重要的朋友。」帶著讓兩人放鬆的笑容入座,亞瑟笑笑的接著說道「……更重要的是,歐陽所做的遠超過對待一個朋友所能做到的。」亞瑟輕啜一口試試溫度,然後在席燁的自責尷尬間又補上了一句。「而你,席燁,你對歐陽的信賴也超過了一個對待朋友的所能做到的堅定,雖然你看起來好像只要是朋友就一律信任到底,但歐陽對你終究還是特別的。」
席燁說不出話,歐陽晉彷佛品茶般的喝著紅茶沉默著,一瞬間又回覆到了最初的安靜,只剩下了細碎的動靜聲,唯一平靜的神父卻想起了兩人最初了來意。
「……借鋼琴的話,想彈什麼?我很久沒聽過歐陽的鋼琴了。」
放下喝完的空茶杯,歐陽看著自己的手,眼神遙遠「我也很久沒彈了,很久很久,只有蒐集樂譜的習慣還留著……至於彈什麼,還不知道,也沒想到。」
「……就那一首吧,」席燁放下茶杯,啃起餅乾「認識亞瑟那年,在平安夜演奏的那首合唱曲聖哉瑪麗亞,我記得那首就算沒有合唱的部份也很好聽。」
……夜晚的聖哉瑪麗亞……歐陽晉在離開亞瑟的房間、坐在鋼琴前,手指敲出回憶中的聖哉瑪麗亞時,都一直有種非現實的感覺。他真的很久不曾碰觸琴鍵,而且其實他並不怎麼喜歡聖歌。華麗沉靜的聖哉瑪麗亞很美也很長,適合夜晚,但歐陽晉從以前就覺得自己深沉虛假琴音不適合這種曲子,更別提自己彈奏的瑪利亞。
可是席燁喜歡,當時的他是微紅著臉說這聽起來溫柔的感覺很美,說這樣很有『歐陽晉的味道』。而亞瑟也覺得這種細緻的感覺很適合。
他一直不明白。
歐陽晉的腦海裡隨著每一個小節的進度複習著許許多多的回憶、想著許多事,漸漸的腦子裡卻只剩下自己彈奏出的聖哉瑪麗亞和下一個小節的譜,連困惑都淡淡的忘卻。
直到最後一個音的結束以及零碎的掌聲響起,抬起頭的歐陽晉才發現聆聽的人數變了,讚歎真誠的臉以及掌聲回盪在空曠的座位間,拉回了現實感,對於承受他人的誇獎,席燁一如往昔的比他還要來得高興。
即使知道了,席燁還是席燁,在苦惱後依舊堅持著不變的信任,會為他高興,也會為他難過。在看似無俚頭的行為裡,有著拙於言詞的席燁努力去做的溫柔關懷,歐陽晉愛席燁這種有時近乎愚蠢毫無自覺的溫柔。愛著席燁身上所有的一切自己,即使是缺點都曾讓他在過往的日子裡患得患失。
跟教堂裡的神父們道別,跟亞瑟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