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只是來借鋼琴的,不用這麼麻煩。」
「沒關係的,不會麻煩。倒是,席燁,我記得我跟你說過,該怎麼來拜訪我,你這樣會嚇到其他神父的。」亞瑟笑笑的拉開半扇門,示意兩人進來。
席燁抓抓頭,有些不好意思。
「我只是想,這時候你可能還在前面,這裡離鋼琴比較近。」
亞瑟笑的很溫和,像是早就知道席燁會這麼說,沒有介意的意思。歐陽晉看著走進教堂的兩人,心中暗歎,便跟著走了進去。
「席燁,你知道亞瑟在這裡?」
「嗯,某天,突然發現的。」
突然發現的?歐陽晉轉頭看向亞瑟,發現那個領在前面的背影一直在笑。
「……亞瑟……」
「欸……嗯,神父,也是有歡笑的權利。我親愛的朋友,請不要介意……那個,這一臺是鋼琴,那邊那一臺是風琴,還好講臺附近的燈還沒關。」亞瑟指著眼前這一臺還有面對講臺右手邊那臺,一邊收拾起殘留在講臺上的東西。
日暮東風(16)
「亞瑟,這些是……?」
兩人都對天主教一類的事情不清楚,但粗略的東西還是知道的……被使用過的托盤,殘留紅葡萄酒的器物,被拜領過的聖體。
「下午有場望彌薩,才結束沒多久你們就來了。」亞瑟望著臉上寫滿歉意和驚訝的席燁與歐陽晉,忽覺有種可愛的感覺,卻又想到笑出來實在不好。
「你主持的?!」嗚哇……看不出來……
「你晉鐸了?什麼時候?」
亞瑟修長的手推開木門按下門邊的開關,日光燈老化的白光在室內亮起。
「你們離開的那年……嗯,就是這裡,你們先進去坐一下,我去跟其他人招呼一聲,然後收拾好這些就回來。」
坐在房間裡的小圓桌旁,亞瑟微笑的身影消失在門口,歐陽晉轉頭問起席燁。
「你什麼時候知道亞瑟在這裡的?」
「我想想……快一年前了吧,在路上邊走邊想事情的時候,是亞瑟叫住我的,不然我還沒發現,然後才知道他被調派來這附近的教會。」席燁支著頭,打量著亞瑟樸素而且整潔的房間。
「怎麼從沒聽你提起過?」歐陽晉有些驚訝,如果席燁是一年前發現亞瑟,那麼,可能亞瑟已經來很久了,在他們回臺灣沒多久就被派來。
「欸?我沒說嗎?」
「沒有,我是今天才知道。」
沉默了一下,席燁想起開門時歐陽晉驚訝的表情,才明白自己真的又糊里糊塗的忘記了。
「反正你現在知道了。」
……賴皮加敷衍……
歐陽晉習慣性的想再說幾句,但在看到席燁的目光後,卻又下意識的把頭撇開。
然後一隻手跨過桌面扯起了他的袖子。
「……我可以問你個問題嗎?」不知道什麼時候又趴在桌上的席燁,小心翼翼的問著。
「什麼事?」
「你剛剛……為什麼那麼激動?」
「我沒有。」
「……這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小明跟浩浩也過了多年了啊……為什麼就歐陽你看起來特別苦惱的樣子?」
喃喃的抱怨,席燁本來只是單純的想知道,眼裡看著歐陽晉輕輕的鬆開他抓著袖子的手,碰觸間傳來的溫度他想起了方才的吻。
臉頰發燙。
他不知道現在沉默的握著他手的男人會不會注意到他臉紅,只知道歐陽或許又走進死衚衕了吧……真是個對人性悲觀的人,怎麼這麼久都沒進步呢……?我看浩浩明明很努力的呀。
「……歐陽晉。」
「嗯。」
「……剛剛那個是我的初吻欸……」
「你……」你是笨蛋嗎?
歐陽晉的表情有無奈性的愕然,而席燁只是面無表情的給對方一個白眼。
「我知道你現在想說我是個笨蛋,可是想來想去先說出口的還是這個……」
「一般人不會這樣。」
「我又不是一般人,」席燁停頓了一下,語氣間有些不服氣。靠在桌上的手肘似乎是覺得累了,但又不想換手。「如果當相處這麼久還是一般人也太慘了……而且,」
席燁終於還是決定趴在桌子上。
「浩浩總說我很天兵。」
「……那不是在誇獎你。」
「我知道啦,你不要又嘆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