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初困惑地研究著手中似乎頗有年頭的懷錶,開啟表蓋,一張照片映入眼簾。
謝初瞳孔猛地收縮。
照片裡是位少年的頭像,因為年代久遠,泛出微黃。
少年面貌柔秀,嘴角含著淺笑,散發恬靜平和的氣質。雖然只是一張照片,也似乎散發著撫平人心的奇異力量。
謝初盯著照片,神色凝重。
懷錶,大概是宗誠把外套蓋在他身上時,不小心掉進他衣服裡的。
如果是宗誠的東西,那麼懷錶照片上的少年……
沒猜錯的話,不會有第二個人。
景聲。
宗誠的景聲。
謝初突然覺得沉重,心口彷彿壓入巨石,堵得他喘不過氣來。
如果照片上的人就是景聲,那麼,他早就見過。
兩個月前,白沐月為了從他和沈東嘴裡問出王丁龍的下落,曾給他和沈東看過一段黑白錄影帶。錄影帶裡的少年受盡折磨,恐怖血腥的場景讓作為旁觀者的他,都忍不住戰慄。
他當時還抱有一種幻想,認為錄影帶是偽造的,折磨人的儈子手和被折磨的少年不過在演戲,一切,都是白沐月審問人的伎倆而已。
但是……錄影帶裡的少年,有著和照片裡的少年,相似的臉龐。
謝初一陣眩暈,不由得得扶住水臺,努力穩住身體。
景聲……難道是以那種方式死掉的?
經受那麼慘絕人性、變態至極地折磨,一點點地,凌遲至死?
謝初回想起白沐月說過的一句話。
白沐月說:“他曾經是我身邊最信任的人,但他卻瞞著我,背地裡做手腳,讓我失去了最重要、最重要的東西。”
如果景聲曾經是白沐月身邊最信任的人,那麼,對白沐月而言,最重要的東西是什麼?
宗誠、景聲、白沐月、白家……亂麻一樣纏繞,剪不斷,理還亂。
謝初後脊攀起涼意,隱隱察覺到,那是一個幽深暗昧的漩渦,如果他繼續探究,自己必定會被漩渦吸進去,摔入血腥泥沼,被長滿尖刺的荊棘控制,永無解脫。
謝初用力搖搖頭,揮去蕪雜的思緒,強迫自己不再去想。
謝初洗完澡出來,發現客廳裡的白翌寧切換到了“操盤手”模式。
頭戴耳機,動作靜止,注意力聚集於螢幕起伏的資料線。
這種狀態的白翌寧跟外界完全是隔絕的,就算天塌地陷,也不會挪動半分。
謝初默默地找出一本書,開啟正準備讀,白翌寧突然說:“你一個澡洗得真久。”
謝初抬頭朝白翌寧望去,見白翌寧寂靜地盯著電腦,一動不動。
自己聽錯了吧。
謝初心想,盤腿坐到沙發上,手支住下巴,繼續看書。
一個字都看不進去。
雖然強制性地將腦海裡的想法清空,但景聲之死的衝擊,仍然陰風般盤旋在他心中,久久不能消散。
景聲——這個已在十年前離世的人,與他實在是沒有什麼關係。
即使他為景聲可能遭受的凌虐感到痛惜,他的痛惜,也未免太過強烈了。
強烈到……惶惶不安。
紙上鉛字在眼前晃動,幻化成黑白無聲的鏡頭,鏡頭裡,血腥飛濺,柔弱的少年被鋒利的刀刃割裂。
錄影帶,宗誠看過嗎?
謝初生出一種明知渺茫卻又異常強烈的希望。他希望宗誠沒看到——永遠不會看到——這盒錄影帶。
他不能想象,宗誠注視景聲在鏡頭裡慢慢死亡的心情。
輕輕一想,心口就會發痛……很痛,像有隻指甲尖利的手,揪住他心臟,要把他心臟生生擰碎。
雙手一空,書忽然被奪走。
“我跟你說話,你聽到沒有?”
白翌寧扔掉書,氣息冷冽地坐到謝初旁邊。
“嗯?”謝初一愣,“是,是說我洗澡的時間太長嗎?”
話音剛落,謝初注意到白翌寧臉色迅速刷黑。
糟糕!不是這句……謝初心一涼,拼命回想。在自己走神的這段時間裡,翌寧不是對著電腦分析資料嗎?翌寧還跟自己說過什麼?不行,完全沒印象……
謝初硬著頭皮迎上白翌寧銳利的視線。
“不好意思,我看書太專注,沒留意你說話。那個,你能否再說一遍?”
白翌寧撇出一抹冷笑:“你真厲害,書拿倒了,還能看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