膝蓋上,以一種略顯散漫、疲憊的姿勢坐著。
視線落向謝初:“關於我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謝初瞳孔猛地收縮。
宗誠一笑:“在教堂,白翌寧說我的時候,你突然打他一巴掌,讓他住口,當時我就想,你應該知道得差不多了。告訴我,你知道多少?”
“不,我……”
“你如果想知道,我告訴你不就行了?我,宗誠,十二歲之前,是景家的一個僕人,十二歲之後,變成白震的一隻玩具,我被白震玩到十六歲,玩膩了,落入白沐月手中……”
“不要說了。”
“天天被白沐月關在地牢裡,手腳鎖著鐵鏈,被迫注射千奇百怪的藥物。過了一年,在我快要淪為廢人的時候,景聲幫我逃出白家,但景聲卻自殺而死……”
“夠了,不要說了。”
“我像個乞丐一樣流落街頭,吃別人扔進垃圾桶裡的剩飯剩菜,縮在陰暗冰冷的地下通道里睡覺,再之後,我——”
“宗誠!”
謝初從喉嚨裡擠出一聲悶吼,驀地揪起宗誠衣領,臉色煞白:
“我讓你別說了,你沒聽到嗎!”
謝初突然爆發的憤怒,終於讓宗誠安靜下來。
他任由謝初抓住自己衣領,盯著謝初,慢慢說:“你還想聽什麼,嗯?”
“我不需要知道這些,”謝初嗓音顫抖,“宗誠,你不用跟我說這些。”
宗誠模糊地笑了:“不跟你說清楚,怎麼配合你治療?”
謝初戰慄。
不為宗誠的話語,而是為宗誠的笑容……宗誠的笑容,他竟然一點也看不懂,一點也看不懂!
宗誠垂下肩膀,靠坐床頭,神色逐漸浮現疲憊。
訴說塵封的過往,其實,並不是那麼輕鬆的事情。
——自己怎麼回事?
竟然……和謝初較起勁來了。
在向謝初講述過去的片刻時間裡,一個魔鬼般的念頭充斥宗誠腦海。他想,他真的想……把自己和謝初,一起毀掉。
宗誠從短暫的情緒失控之中恢復,氣息重新變得穩定、平靜。
謝初卻仍然不住地顫抖。
宗誠說:“謝初,你沒必要聽千影的話,做這種事情。”
謝初張了張嘴。
“‘十誡’在我身體裡存在了十一年,它是什麼樣的東西,我比任何人都清楚。你和千影的想法太簡單了,這個世界上很多事情不是說想做到,就能做到的。”
“更何況……”宗誠一低眉,搖搖頭,無奈地笑了,“謝初,你用這種同情的態度對我,會讓我覺得自己……很悲哀。”
不對。
宗誠你說的不對。
我不是同情。
我對你的態度,絕對不是同情。
謝初心中有個聲音慌張辯白。但是,聲音在胸膛裡衝撞著,撕扯著,跳到喉嚨,卻被硬生生的堵住,怎麼也,衝不出口。
謝初怔然坐在床上。
直到宗誠拿開他的手,直到宗誠翻身下床,直到宗誠離開房間,撞得他渾身疼痛不已的聲音,也沒能,從嘴巴里發出。
宗誠在樓底下吹了一陣冷風,經過便利店時,順手買了一包煙。
他只在十七歲,逃離白家,混在一個小幫派裡做小弟的很短時間裡抽過煙。
不久之後,他把阿開從器官販子手裡救出來,偶然遇到理查德,理查德很欣賞他,膝下無子,把他當繼承人來培養,將他和阿開帶到美國,送他進常春藤最好的學府。
按照理查德的觀點,一個男人在二十五歲前,如果不能完成最好的教育和最壞的教育,永遠都不會有太多成就。於是他大學畢業後,挑了一所T城附近的監獄,接受進一步深造。
他本來的計劃是在監獄裡待半年,差不多就回美國,但是,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
他在監獄裡,發現了一抹很久未見,但始終刻在記憶深處的身影。
即使長大了,長高了,他仍然一眼就確定,沒錯,是那個小孩。
眉眼彎彎,笑起來,露出兩顆可愛虎牙的小孩。
只是,小孩臉上的笑容消失了,面色蒼白,身子也過於清瘦。看起來,總是不舒服,病懨懨的樣子。
宗誠半年的監獄計劃泡湯。
那個時候葉千影還沒研製出短期克服“十誡”的試劑,他一旦發作,就得找人。
監獄中一個叫安的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