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13部分

那哥們挺會照顧人,莫俊宇跟在那哥們身後,屋裡屋外樓上樓下,來來回回幾個進出,地上無紙屑,桌面可見光見影,手指用力擦一下,嘎吱劃響,乾爽無灰,看不到一絲油光。

照射在閣樓扶梯上,是柔和的自然光線,懶懶的輕輕的亮光微弱暗淡,不是昏暗的白熾燈光,惡惡的濁濁的光亮強烈炙灼。

閣樓裡潮氣黴味依舊很濃,床上換了乾淨床單,被褥摺疊方正,滿地的衣物同換下的被單床單一起掛在院中,系在電線杆之間的繩子上吹風曬乾。

那哥們住在店裡的最大福利,是不用再吃所有的菜用水煮,漂著一點油星以示恩典的盒飯,時不時菜裡會出現,長長的頭髮、繩子帶子和泥土,輪流上崗換班執勤,米黃色的大米飯經常拌著小石子,嚼一口似牙嘣,咔噠響。

坐在充當小餐桌用的帶椅背的椅子前,椅面上擺放的米飯,那個白那個亮晶晶,是盒飯那黃米飯沒有辦法比的,顆顆飽滿粒粒晶瑩剔透,讓人垂涎欲滴,看著就食慾大增。

某店老闆夾一筷紅繞肉,肥肥的膩膩的油直滴,紅紅的暗暗的色澤帶著亮光,滑溜溜在嘴裡繞一圈,嚥下,那個爽,那個帶勁,滿面得瑟:兄弟好,兄弟妙;燒個菜,呱呱叫;一條褲子兩人穿,一件衣服兩個換;咱倆哥倆誰跟誰,來個小妞一起上……

店老闆大掌拍得轟轟響,那哥們肩頭跟著輕輕抖,夾一塊肉放進店老闆的碗裡,那哥們一直笑,不語,笑進眼睛裡,笑到骨子裡。

莫俊宇在一旁,靜靜地吃著,冷冷地看著,那哥們每週來一次店裡,最大的功用肯定是當一個掃地做飯不多話的菲傭,那哥們一臉樂在其中,店老闆一臉坐享其成。

晚上,莫俊宇不用窩在四肢伸展不開的小隔間裡,那哥們在橫樑下,四角用繩子固定在牆面和橫樑上,撐起一大塊布,用來接灰沙,那哥們不知道從哪裡弄來一個檯燈,放在床頭櫃上,一大一小兩個人,躺在床上看書,小小的睡在外側,離光近,大大的靠在裡側,小個遮不住光,兩人都可以利用到光源。

屋頂上,用一根電線吊著的燈泡宣佈報廢,一是有布遮著,光能透過來也很暗;二來燈上方沒有燈罩,光線散渙,晃晃悠悠,看久了,眼睛會犯花會痛。

店老闆很老實地待在樓上,裡屋的門一直開著,店老闆在視窗前望望,盯盯場子,換換碟,大多數時間,跟莫俊宇和那哥們待在外面的臥室裡,嘮嘮嗑混混時間。

裡屋與樓下售票門口,連著對話機,有人要買票,按下對講鈴,樓上嗡嗡炸響,店老闆下樓收錢,開門讓人進去廳裡。

莫俊宇原本打算在店老闆那裡住一個月就回家,那哥們住在那裡後,時間不覺就往後延了一個月。

回到家,仍然只有管家一個人在大屋裡等門,笑著說:“少爺,回來了。”取下他背在身後的書包,等著他脫下外套遞給她,那笑,讓莫俊宇混身不自在,有些輕視地撇撇嘴。

莫俊宇拉松,頸項上的領帶,把自己丟在床上,帶有彈性的床墊向上起伏,直到停止,身體跟著跳動,直到平靜,側過頭,手機放在床旁邊的書桌上,手機的指示燈一閃一閃,管家應該有經常給手機充電。

從上小學一年級起,他就有一部自己的手機,邱露(莫俊宇的媽媽)和莫文默(莫俊宇的爸爸)從來沒有給他打過一通電話,發過幾條屈指可數的簡訊,其他的,全是系統資訊和垃圾簡訊,平均一年換一部新款手機,有等於沒有,他兩個月晚上沒有回家睡覺,仍舊不聞不問,連個電話簡訊也沒有。

莫俊宇不知道,他究竟是不是邱露和莫文默兩人的親生兒子,他們兩個基本沒有同時出現在家裡,從來沒有像別人家的小孩那樣,父母一起帶著出去上街一起玩,他就是一個外人,一個多餘的人,只不過是跟著莫文默姓同一個姓的陌生人。

第一年期末考試,莫俊宇只寫了幾道題,其它時間睡覺,校長看著慘不忍睹的成績單,甚是無語,莫文默來到學校,二話不說,丟錢重讀。

第 33 章

第二年期末考照舊,以三門總分不超過六十分的成績擺尾,加上翹課記錄比上課時間更長,校長伯伯的臉色比槁葉更腐更易碎,邱露丟下支票,對莫俊宇說:“下次再考這樣,不用上學,直接退了。”

那一年,店老闆所在的那片區,名曰拆了重建,其實是掩人耳目暗裡整改,清掃那片比紅燈區更紅燈區的爛葉,店老闆對誰也沒有打聲招呼,失蹤了,莫俊宇站在緊鎖的大門前,很久,用很久的的時間來確認店老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