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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部分

是一模一樣。

那時他們每天九點就寢,五點被迫起床,說是早睡早起對小孩子好,睡遲的卻得在操場上罰站到早餐結束為止。

從起床到吃飯到洗澡到睡覺完全軍事化管理,什麼都有表定時間,美其名是培養青少年良好的生活習慣,變化氣質、端正品格。他直到很多年後,聽見家附近小學的鐘聲還會嚇得跳起來,以為下一秒教官的棍子就要打在他頭上了。

他在男人群中向來不高,被安排在前排的最右首。向後轉時,他看見黑壓壓的一片少年,每個人都穿著靛藍色的制服。

他想起很久很久以前,不知誰告訴他的一則童話。那是他小時候聽過唯一的童話。

青鳥,是能帶給人幸福的鳥類。

青鳥在籠子裡,拍著翅膀掙扎,啞著嗓子尖叫,羽毛掉了滿地,但那些大人只是站在鳥籠外,對那些鳥指指點點,卻沒有想過要踏進籠子裡來做些什麼。

他忽然覺得他們很像是那種鳥。

雖然他沒有看過青鳥,他也不曾幸福過。

他在這樣的環境下認識了男人。男人還沒進來之前就很有名,他隱約聽說,在他們之中,真正殺過人的並不多,畢竟是十五、六歲的小屁孩,殺的還是自己的老父,男人還沒進來,就聽見師長們交換著一些不能讓孩子知道的盤算。

而孩子們也有自己的盤算,多數的孩子對他既好奇、又敬畏。

男人進來的第一天非常乖,剃著輔育院規定的小平頭,穿著灰藍色的制服,站在教官室裡頭。孩子們趁著午休時間聚集在走廊上,男人站得直挺挺的,像個最無害的少年一樣,連視線都不曾斜過一下。

他不記的自己是怎麼引起男人的注意的。他和那些孩子一樣聚集在走廊上,端詳男人的模樣,最多就是比旁邊的人看得仔細些罷了。

因為男人很高,非常高,全身上下每一處都很長,手很長、腳很長,就連在襯衫袖口下伸縮的手指,也長得超乎想像。

男人的舌頭也很長,而且鮮豔,讓他想起小時候在池邊看見的某種兩棲類生物。伸出舌頭,啪擦一聲,獵物到手。

男人的某一個地方也很長,當然這是他之後才知道的事。

男人就十六七歲的少年而言也很英俊,而且沉穩,穩定而狂野。他鼻子很挺,唇瓣卻很薄,等他察覺時,自己已經盯著男人的臉足足一分鐘有餘。

男人就是在那時候注意到他的,他的視線射進那些小鬼堆裡,像娃娃機一樣,準確地從人群中,夾住了他。拎住他的背脊,移動搖桿,把他抓到洞口,按鈕,放手,他狼狽不堪地落下,被男人緊緊地揣入懷中,納為己有。

當然這全是他的感覺。實際上男人只短短地看了他一眼,就移開了視線。只留他心跳加速,呼吸急促,臉色潮紅,像從兩萬尺的高中斗然降落到地面一樣。

而事情在當天晚上回到宿舍時就發生了。

他不喜歡有人在隔壁間淋浴的感覺,所以特地挑了輔育院規定淋浴時段的最後五分鐘才進去洗澡,淋浴間裡早已空無一人。

但他才一拉上浴簾,就聽見有人走進來的聲音,踏著淋浴間裡未乾的水漬,啪達啪達,噗嚓噗嚓。不知道為什麼,僅僅是一聽見那腳步聲,他心底就確信是他。

他開始心跳加速、呼吸急促、臉色潮紅,從蓮藤頭裡噴出來的水像冰的一樣,淋得他渾身簌簌發抖。

男人開啟浴簾,渾身是光溜溜的。這也是當然的,因為這裡是洗澡的地方,沒有人洗澡的時候不是光溜溜的,他背對著他沖澡,等著男人向他道歉,說自己走錯間了。

但男人從頭到尾沒有開口,沒有交談,沒有聲音。男人沒有道歉,而他也沒有呼救,男人沒有喘息,他沒有呻吟,男人沒有安撫,他沒有叫痛、沒有哭泣。

只有蓮篷頭掉在地上的水聲,洗澡水從頭到尾沒有關掉。

事情結束後,他縮在淋浴間的一角,男人坐在沖水臺上,俯視著啜泣的他。水流從淋浴間這頭流到那頭的流水蓋裡,全是紅的。男人翹著腳,他發著抖。

「你還不賴。」男人像在評價一件商品般說著。

「你不是人。」他咬著牙。

「我不是人。」男人同意,「我是禽獸。」

從那天開始,男人在他心裡的代號,就成了禽獸。

輔育院的師長似乎沒有人注意到禽獸的惡行,又或者是注意到了,但覺的無關緊要。對他們來說,有關緊要的只有學生是否正常作習、是否達到每月學習點數、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