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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部分

青年的手拂在他臉上,清風般溫柔憐愛。

安平在夢中露出笑容,臉上似真的有一雙手在輕柔撫摸。他挨著那夢裡的手掌蹭了蹭,呢喃囈語,“宿恆……”

陡然一陣尖銳巨響。安平猛地睜開眼。

宋揚氣喘吁吁站在他跟前,踉踉蹌蹌剛穩住身形,茶几被撞得向後斜著。

安平吃驚地望著他,不覺抬手摸自己的臉──被碰觸的感覺太真實了。

宋揚額上一層細汗,支吾道:“我,我出去一趟。”抓起車鑰匙落荒而逃。

安平抿著唇坐了一會兒,慢慢起身去洗手間擰了一條毛巾,一下一下擦拭自己的臉頰。直到臉上另一個人面板的觸感完全消失,才停下這近似神經質的動作。

回到客廳,看到茶几上多了一隻藥店的購物袋,裡面是宋揚新給他買的維生素。

安平固執地不想再碰宋揚動過的東西。掙扎半天,認命地將一袋子藥拎起來。

袋子裡除了幾瓶維生素,還有一隻錢包。想來是宋揚付過帳,隨手將錢包也放進了購物袋。

安平遲疑地盯著那錢包,兩眼漸漸迸出滾燙的火星。

這些天他不停懇求宋揚能給他一張豆豆現在的照片。宋揚總是推辭,說來得太急沒有帶。但安平記得他過去就有把親人照片放一張在錢包的習慣,以前他們還沒確定關係,自己的照片就已經在宋揚錢包的夾層裡了。照他的說法豆豆是他唯一的兒子,又那麼得他歡心,他沒理由一張照片也不帶在身邊。

安平呼吸粗重,如被迷惑了心魄般,抖著手將錢包拿了出來。

就看一眼,就看一眼,應該沒關係吧。

安平等心跳略微平復,不再給自己遲疑的空隙,迅速開啟錢包的按扣。

外面的一層沒有。安平手抖得像篩糠一樣,把所有夾層裡的卡片、現金、字條都掏出來。在隱蔽的內夾層裡當真找到一張極小的相片。

頭腦嗡鳴得似要爆裂一般。安平翻過那張小相片,心口瞬時一片冰冷──

相片上是一個女子。粉黛輕沾,朱唇含笑。老舊的相紙雖已泛黃,仍掩不住那段明媚風姿。

是個不可多得的美人,卻顯然不是安平想見的人。

安平不死心地盯著那女子,似乎在憤恨她搶了原應屬於豆豆的位置。

看著看著,安平卻開始發抖。從腳趾到髮絲,顫抖得像一片被風雪無情鞭打的枯葉。

仔細審視下,相中的女子竟分外地眼熟。彷彿曾親目睹過她的一顰一笑,曾與她耳鬢廝磨、抵死纏綿。

腦中像鑽進了一枚寸許長的鋼釘。安平尖叫一聲,抱住劇烈疼痛的頭部,軟軟滑倒在地上。

四十五

四十五

宋揚在下午茶之前返回。安平如常坐在客廳的大陽臺上曬太陽,手裡翻著上次沒看完的小說。

宋揚舒了口氣。把茶几的位置擺正,將還放在几面上的維生素和錢包分別收起來。而後衝好奶茶,取出新烤的曲奇,一同端到安平身邊的小圓桌上。

每天的下午茶時光,是安平最期盼最喜歡的時段。

為了讓他最大可能地保持心情舒暢,宋揚平時儘量少露面,也很少再跟他提起豆豆。只固定在下午茶的時間,才會將豆豆近二十年的成長經歷,向他娓娓道來。

傍晚之前這一個小時的光陰,成了掛在安平心尖上最迫切的願景,叫他每時每刻不停想念追趕。每日睜開眼,盼得不過就是這短短的六十分鍾。

宋揚不動聲色地打量了安平幾眼,發覺他的神色並無異常,方才徹底放下心。

他離安平稍遠的藤椅上坐下來,從昨天停止的地方開始,繼續講述豆豆的高中生活。

這一個小時向來是完全屬於宋揚一個人的。安平唯恐會遺漏一絲資訊,總是豎著耳朵,像個高考生一樣專心致志地聽講。每次只敢在演講將要結束時,才戰戰兢兢地詢問一兩個問題。誠惶誠恐的態度近乎討好。生怕若哪裡招惹了宋揚,連這片刻的歡愉也會被剝奪。

可今天宋揚剛講了十幾分鍾,安平居然開口打斷了他。他翻動著書頁,漫不經心般地問:“豆豆長得像誰?”

宋揚陡然間被打斷,不由訝異地愣了愣,片刻才猶疑地道:“像,我母親。”

從宋揚的角度只能看到安平的背影。他微微垂首的身影,與往常別無二致。

書頁嘩嘩地響著,夾雜著安平細柔的聲音,“你母親?”

“是,”宋揚扯動嘴角,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