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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部分

去大堂卸下鋪子的擋板,將所有門窗敞開,然後為自己泡一壺龍井,坐在靠窗的位置自斟自飲。

他染了發,也新修了髮型,一頭及肩烏絲細滑柔順。視窗斜飄的雨線沾在上面,猶如玄色錦緞上銀線刺繡的露珠。

天空在細雨的沖刷下,悠悠流瀉出幾許微藍的薄光。

青石小巷在這微光中漸漸醒來。左右的店鋪陸續開門營業,各式各樣的旗幡掛在屋簷下,迎著柔風細雨輕慢飄搖。

安平飲盡杯中茶水,收起茶壺杯盞清洗乾淨。他去門外掛起“暫停營業”的牌子,卻不關店門,站在大堂中央慢慢轉動腳步環顧一週,低眉收斂目光向後院走去。

前兩天他將美萍和妹妹都送到老王家,鋪子裡此時只有他一個人。再過兩日,便連他也不會再出現。

這鋪子,是時候換一個主人了。

等事情瞭解,他也該脫胎換骨重新做人,只求能徹徹底底將那些罪孽深重的愛恨痴纏拋諸腦後,當做過往雲煙痛快撒手。

安平衝過淋浴換了一件絲質睡袍。瞥了一眼鏡子,映在裡面的臉孔蒼白地近乎透明。安平眉尖顫了下,去臥室取出一支唇膏,擦了點膏脂在指腹上輕輕抹在唇間。只這一點菲薄的顏色,整張面孔便瞬時生動起來。呼應著眉眼間的盈盈水光,周身氤氳出屢屢雌雄莫辯的媚氣。

安平將唇膏扔回抽屜裡。那屜子裡眉筆、眼影、粉餅、唇線應有盡有,活脫脫一個女人的梳妝匣。安平似是極受不了那股飄散而出的脂粉氣,粗魯地推上抽屜,再不願朝書桌看一眼。

手機在書架上發出一陣嗡鳴,有新的簡訊進來。安平抓在手裡想直接刪除,盯著刪除鍵猶豫間,手指竟自發操作進了瀏覽頁面。

不出所料又是裴宿恆的訊息。

一個月前裴宿恆絕食病重,安平與宋揚商定,由宋揚出面假意妥協,應許他只要身體康復便不再阻撓他與安平相戀。

自從被裴氏接回療養,青年便被嚴密看護形同軟禁。他屢次逃跑被抓,託人遞送的字條被父親截住,日記也被搜走撕毀。將近一年完全隔斷了與安平的聯絡。

三百多個時日,鐵條縱橫的病房是他唯一的活動場所。

這等枯等煎熬的日子,不由得他不心生絕望,呆呆地想,也許死了化成一縷魂魄才能飄去見上安平一面。有了這念頭,慢慢地便再吃不下任何東西。並非多麼固執地一心尋死,只是覺得生無可戀。

及到奄奄一息時,忽然得到這樣驚天的喜訊,青年一時呆怔著根本不敢相信。直到父親一再保證,手指才糾結地摳爛了床單,喉頭爆出一聲哀鳴,轉瞬淚落如雨。

從那日起裴宿恆便不停撥打安平手機。奇怪的是手機雖能打通卻始終沒人接聽。青年心中忐忑,猜想安平定是誤會他變了心,不肯再理他。

他那時身體虛弱下不了床,只得沒日沒夜寫短息,將自己這些日子裡的遭遇,裝飾得輕巧些細細說給安平,一面哄他高興,一面聊解自己的相思之苦。縱使一次都沒得到過回應,仍日日期待堅持,不到三十日足足發了千把條資訊。

等身體稍有起色,青年便迫不及地自洛城起飛。一路奔波不歇,火車汽車地輾轉勞頓,就想著能早一秒飛回到安平身邊。

安平看完後刪掉資訊。

裴宿恆的簡訊上說,他還有辦個小時便能到家。

知道他隔不了幾分鍾就又會發一條新的過來,安平把手機留在臥室,返身出門,冒雨穿過庭院回到大堂,一步步拾階而上行到閣樓裡。

閣樓仍是裴宿恆離開時的樣子。工作臺上堆積著未收的圖紙、模型,行軍床上隨意扔著一件的夾克。

那副被青年看中,要用來改造做新房花燈的豔紅色旗幡,也安安靜靜地躺在枕頭上。

有段時間,青年極愛在這閣樓裡與安平做愛。

樓下是人聲鼎沸的茶客,樓上一對鴛侶顛倒鳳鸞。安平每每被逼到極致,卻要咬唇忍下滾在舌尖上的呻吟。冷玉似的面龐飛起一抹羞紅,身體顫動著被汗水溼透。每到這時青年便格外兇猛,性器近乎殘暴地貫穿安平。非要迫著他的齒間流淌出一連串的低吟才肯叫人解脫。

等安平洩了精,體乏無力軟在床上,那年輕人又生出新的戲謔心思,用那大紅的旗幡蒙在安平頭上,再緩緩輕輕地挑開,抱住安平一下一下細細親吻,“娘子,我們成親了。”

這遊戲裴宿恆百玩不膩,私心裡期許著,重複的次數多了,便是再荒唐無稽的願望也能成真。

只是他卻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