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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部分

然而盧舟在暴雨中摔進山溝的那一場,卻幾乎是一次過,所有人都在雨裡淋著,拍他滑進溝裡的那場戲。

緊接著他在泥濘裡摸索,找女兒的那張照片。照片其實已經在路上被小混混給騙錢的時候順便扔了,盧舟在黑暗的雨水裡到處摸,一身都是泥,喊道:“秀兒喂——秀兒——”

蕭毅看得哭了,整個劇組裡很多人都哭了,盧舟帶著哭腔,幾乎已經完全走進了戲裡,茫茫黑暗中,閃電裂過山川,雨水灌溉大地。

那是蕭毅畢生中至為難忘的一場,在燈光製造出的閃電效果裡,彷彿一道光芒照耀長夜,那個靈魂在強光中焚燒了自己,繼而涅槃重生!

蕭毅按下二胡的弦,拉起了曲子,樂聲在黑夜裡迴盪,整個世界再次陷入了久遠的沉寂之中,蕭毅一邊哭一邊發抖,帶著二胡的樂聲與暴雨交織,那是發自內心的顫音。

當夜。

“你哭毛啊哭!”盧舟吼道。

蕭毅:“……”

蕭毅那股勁還沒緩過來,盧舟哭笑不得,裹著毛毯在鋼絲床上發抖,昏暗的小平房裡,整個村子裡停電了,發電機還在外面轟鳴,蕭毅給盧舟燒水洗過腳。

“你瘦了。”盧舟心痛地說。

蕭毅坐在盧舟旁邊,還有點哽咽,繼而鑽進他懷裡,盧舟摟著他,說:“好了好了,都是假的,都是假的啊——”

蕭毅摸著盧舟的臉,眼裡帶著淚水,他已經無法表達自己的感情了,他抱著盧舟的脖子,狠命吻他的唇,盧舟腳也沒洗乾淨,轉身抱著他,把他壓在鋼絲床上。

整個房子都在漏水,外面住帳篷的工作人員幾乎要遭殃了,第二天起來,感冒的感冒,發燒的發燒,大家分了薑湯喝,又有人嗓子疼的,撐著繼續拍戲。柴導的班底從前都是拍紀錄片的,個個進可手刃山豬,退可撂倒貝爺,這點小病完全不在話下。

最後一場,則是男女主被吊著,盧舟化妝之後扒得精光,只剩下一條破褲子,開始的時候,蕭毅還擔心盧舟的身材太好,拍不出王根寶那種骨瘦如柴的感覺,然而現在發現已經不用再擔心了。

盧舟在一個月裡,為了拍這場戲,每頓只讓吃一碗飯,到得最後,兩手被吊起來的時候,已經看出來嶙峋肋骨了。

蕭毅看得都瘋了,雖然不管身材如何,以那個姿勢被吊著,肋骨是一定很明顯的,但是看到一群演員朝著盧舟和英晝扔石頭的時候,仍然有點受不了。

英晝很白,外加經過化妝,這場裸戲拍得簡直動人心絃,那種美感和痛苦而猙獰、扭曲的感覺,以及面板上的淤青,徹底成了這部電影的點睛之筆。

當天盧舟先被吊了一個小時,接著放下來,接著又吊了一個小時,放下來,吊一個小時,如此不斷迴圈。

配角們扔石頭的那場戲更是迴圈了N次,蕭毅朝柴導說:“盧舟肩膀受過傷,不能再吊了。”

柴導說:“你問問他情況,能不能堅持。”

盧舟說:“沒事!繼續!”

最後終於拍完的時候,盧舟的肩膀已經紅了,蕭毅嚇慘了,盧舟一隻手根本抬不起來,只是要求休息一下。天氣轉熱,盧舟光著膀子坐在村頭,蕭毅小心翼翼地給他擦藥油。

“要回去醫院看看嗎?”蕭毅說。

“不用。”盧舟的臉痛得都有點扭曲了,說,“休息一下就行。”

蕭毅知道盧舟很在乎這部戲,但是身體還是最重要的,他不想再出現半途而廢的事了,然而盧舟說:“我心裡有數,別緊張,來,拉手二胡來聽聽。”

蕭毅嘆了口氣,坐下,取來二胡,拉了起來。

整個劇組休息時間,大家都在聽蕭毅拉二胡,熾熱陽光萬丈,鋪天蓋地灑下來,藍天,乾燥的土地,灰撲撲的樹長出新芽,飛鳥掠過天際,一曲樂聲在天地間迴盪,說不盡的苦楚,道不盡的蒼涼。

“蕭毅也拉得越來越好了。”柴導笑著說。

大家各自鼓掌,盧舟長期熬夜,眼睛疲勞得發紅,面板被風吹得粗糙,整個人被曬黑了,又瘦了,汗巾搭在背上,穿條破破爛爛的長褲,就像農民一樣,看著蕭毅笑。

蕭毅也瘦了許多,乾乾瘦瘦黑黑的,穿著發黃的襯衣,無奈搖頭笑笑,看著盧舟。

最後一場戲是追逐戰,盧舟在天亮時帶著小孩逃跑,要把道具用的二胡給毀掉,毀完以後,換成在路上,送葬時從一個老人家裡得到的另一把舊二胡,盧舟便提著蕭毅的二胡,完成了這個艱鉅的使命。

山西的景終於完了,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