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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部分

ne也如他所料的,根本沒有留下足夠的電量,只勉強夠照明之用,再過一小時左右,就要自動關機了。

草叢悉悉簌簌地響動著,似乎是被風驚起,又像有什麼生物伏在其中潛行,竄到了樹邊,敏捷地沿著老枝躍上樹梢,還未辨清那抹模糊的影子是何物,頭頂又灑下聲聲乾癟的怪笑,雖然明知是棲息枝頭的野禽鳴叫,可伴著夜半涼風陣陣襲來,清寒徹骨,磕磣得慌,仍然叫人後頸生涼,邁步也越發蹣跚。

說不害怕是騙人的,蘇壬有點怕黑,晚上睡覺都要開著床頭小燈,此刻抿著嘴唇,呆立原地發怔,雙手揣在兜裡,掏摸兩下竟發現裡面還有紙張,喜出望外地抽出來一看,偏就是盧靜塞給他的一組大頭貼。他先是不悅地皺起眉,又忽然鬆開眉頭,惡毒地一笑,隨手拈起一張,撕去背面的覆膜露出用於貼上的不乾膠來,往身邊白楊樹挺直平滑的樹皮「啪」一聲拍了上去。

有了盧靜無私奉獻的大頭貼做標記,蘇壬總算能少走些彎路,免了無頭蒼蠅般兜兜轉轉之苦。眼看手機光源就要到頭了,他準備按下關機,換用最後的照明裝置──打火機。

手機鈴聲忽然大作,一聲受驚的鴉叫隨之炸起,蘇壬嚇得膝蓋一酥險些跪倒,又強壓下狂潮般加速的呼吸, 把手機拿到耳邊,「什麼事?」

『洞裡挺無聊的……想問問你休息了沒,我跟家裡打過電話了,他們應該不會擔心。』頓了幾秒,發覺蘇壬這頭悄無聲息,陳一銘又喚道:『蘇壬?呃……那你早點睡了吧,我明早自己回去。』

蘇壬艱難地張了張嘴,把快要脫口而出的真相吞了回去,「嗯,好……我手機要關機了。」很好,他主動放棄了一個求助權,錯過獲得正確路線的機會,現在要繼續在樹林裡遊蕩了。手機被這個意料之外的通話耗光了最後一丁點電量,蘇壬取出了打火機。

就著手裡晃悠悠的豆火,眨眼間又磕磕絆絆地走了多時,節奏恆定的蟲鳴鳥叫從每個角落傳來,一遍一遍地敲打鼓膜。被枝杈刮出的口子已經麻木了,血痂在傷口上結成了細條,雙腿痠痛僵硬,也不知是累的還是緊張的,他想停下來,躺在地上睡一覺……

可是比起「不想留在黑暗之處」,他更害怕「被困在巨籠般的林間」,他討厭身上的桎梏,卻又不得不戴著它們走下去。真是糟糕透了,一旦取掉枷鎖,又覺得自己無所遁形──為什麼老是要把自己鎖住呢?剛剛告別差勁的戀人,轉眼又對一個直男動了感情,自討沒趣的事,他乾的多了。

寧願勉強自己,也不要勉強陳一銘。

想走出去。

如果沒有人來幫他,他也決不需要求助於人,就靠自己走,一定能走到某一段感情的邊緣,把自作多情的想法都齊根斬斷,就如他兩個月前所決定的那般,荒廢,墮落,從下方逃離那個籠子,即使是從牢籠裡,折翼而出,逃入廣闊的黑暗。

前方有隱約的輪廓,是建築物縱橫分明的線條,蘇壬加快了腳步,小腿肌肉因為用力收縮而抽疼起來,但他顧不上了,集中精力邁著步伐,等他獨自走出這片林子,便不再停留在令他心神不寧的人身邊,not in sight; not in mind。

旁邊細微的聲音讓蘇壬警覺地站住,「誰?」透過若有似無的微光,黑魖魖的茂密枝幹後面,似乎藏著一人高的黑影,在蘇壬硬著頭皮的厲聲喝問下無動於衷,好像在等待什麼東西。對峙了一會,雙方都沒有動靜,蘇壬領悟到了什麼,該不會是……

「蘇壬?」那個黑影輕聲試探著問了句。

「呵……」聽出來者的聲音,蘇壬禁不住笑了,居然真的是陳一銘。他以為對方會在防空洞裡待到天亮的,卻怎麼也沒想到,那個人會無端離開,也不知道目的何在。

「你怎麼來了。」

「剛才為什麼不說實話?迷路了怎麼不懂得打我手機?當我聾子嗎,我的臥室裡會有烏鴉在叫?你他媽就知道臉皮薄,打電話問路很丟人?等明早一堆搜救人員過來找人,你就滿意了?」陳一銘幾乎是劈頭蓋臉地質問著蘇壬,話說完了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不耐煩地對蘇壬招了招手,「走了,荒山野嶺的你要逛到什麼時候。」

☆、Section 26

「這是……繞回來了?」兜了一大圈,回頭又到了防空洞口附近,蘇壬真覺得自己蠢斃了,還要讓陳一銘來尋他並帶路。悻悻地跟著對方,卻看那人徑直往防空洞入口走去,他急道:「陳一銘!不回去麼?」

「廢話,」陳一銘還在生悶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