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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

一直等到午後,都沒有夏言的電話,他想自己或許真的是聽錯了。

有心想給夏言打個電話,實在又找不到由頭,總不能開頭就說,“你昨天說明天再約,怎麼不來約,所以我來約你。”

思來想去,一個下午過去,又一直到入夜關店。

沈知心知今天已不可能有夏言的訊息,也許人家那話就相當於寒暄時候說的“有空來坐坐”,只是個分別時候掛在嘴邊的詞,可憐他昨天還興奮了小半個晚上。

沈知嘆口氣順手從最近的書架抽了本書回家。

回到家開了燈一看,順手拿回來這本,正好是夏言的出版物,好幾年前他在西安的時候順手買的,《東西兩京叢考》。

他坐在入門的沙發上,書蒙在臉上。

他還沒來得及告訴夏言,其實,他是看了他的書,才開始涉獵歷史地理讀物;當然也還沒來得及告訴他,在他讀他的文章之前,他早對夏言有所想象——出版物上的照片里人臉不到指甲片大小,主題還是人背後密密麻麻的書。除了補足沈知想象裡夏言的書卷氣,這些照片幾乎毫無用處,甚至不足夠讓他在第一次見到夏言真人時馬上辨認出來。

應該說,夏言本人,無論氣質容貌,都比沈知的想象遠有過之。

仰慕當然是在見面之前就有的;而愛慕,確確實實是見面以後才萌生。

於沈知而言,更不一般的是,幾次跟夏言的見面,他都時有感覺夏言對他的注視;可是每每他看回去,夏言又神態自若的把目光轉走。

正是這種背面注視正面迴避的態度,多少堅定了沈知的信心。

然而這一日的白等卻讓沈知猶疑,他不免想,或者是自己自作多情了:哪有那麼美好的緣分,自己注視的人,正好也在注視自己。

這一夜,沈知就這麼在自我懷疑和自我堅定的交替情緒中入睡。

一直到週末,沈知都沒有等來夏言的訊息。

到週五的時候雷枕和夏其華照例過來知書店打發時間,沈知若無其事問夏其華,“小夏今天你爸不來接你回家?”

夏其華搖頭,“我明天早上自己回去,我爸好像說他晚上有什麼事兒。”

倆小年輕混到晚飯時間走了,開門的時候夏其華驚叫一聲。沈知於是跟出去看,外面黑壓壓的天色,飛沙走石,空氣中溼氣撲面而來,眼看大雨就要傾盆而來。

雷枕抓住夏其華就跑,沈知微笑的靠著門看這倆小孩兒飛奔而去,一邊跑還一邊哈哈大笑。

交叉路口那一帶種了一排高大的白楊樹,風把樹葉颳得嘩啦啦的響,雷枕和夏其華跑到那兒,一轉彎人就不見了。

沈知看一會兒天色,心知這點兒下場雨,幾乎不再會有人來。但還是折回去書店裡坐下,換了張CD翻了本書來自己看。

安靜的時間流得特別快,翻了小半本《往事與近事》,沈知恍然醒悟CD已經放完,整個書店裡空蕩蕩的,沒有聲響。

他站起來伸下腰,看了看錶,正在想是要提前關店還是要換張CD索性看完手頭這本書,門開了,嘩啦嘩啦的雨聲和夏日雨中特有的泥土氣和微涼水汽跟著開門聲一起湧進屋裡。

走進來的人,是夏言。

沈知整個人呆了一下,不知道要說什麼好。

夏言手裡拿著把滴水的黑傘,褲腳溼了一片;他看向沈知,不好意思的笑一下,“傘要放那裡?地都溼了。”

沈知回過神來,趕緊過去接了傘,找了個傘套套起來掛好。手上一邊做著心裡一邊默默打鼓,大雨天夜裡的造訪,實在很難不叫人想入非非。

夏言找了地方坐下來,沈知回頭看他一眼,想了想,把“關門”的牌子掛出去,又鎖上門,問道,“你喝點什麼嗎?我這裡有咖啡,綠茶。”

夏言看他一眼,又看看外面,“我喝綠茶吧,這麼早關門了?”

沈知動了一會兒鎮定多了,點頭說,“這天氣,我本來就打算走了,你要再晚來點兒就得吃閉門羹。”

夏言笑笑,“好險。”

沈知也笑,把茶杯給夏言遞過去。

夏言謝了一聲,坐在燈光下,目光溫柔的看向沈知。

沈知心裡一跳,就是這樣的注視,仔細的,溫和的,卻又帶點兒審視。

夏言對沈知的紛亂心緒毫無所知,望了一會兒沈知,低下頭手摩挲著杯子,半晌喝了一口,又輕輕的把杯子放在桌上。

沈知恍然醒悟此刻屋裡過於安靜,問,“要不要聽點兒音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