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2008年2月6日，我跟家人在爸媽家吃年飯。飯後，一起看起春晚。按以往慣例，春節是大團圓日子，我跟妻子兒子都會在爸媽家住上幾天。

過年了，在這最重大的節日，周巖自然也跟家人過。三天前，他已經回湖南老家。在除夕夜，跟家人團聚，這是一個男人對一個家應有的責任。

平時，我不怎麼愛看電視，看也是看體育和新聞，不過那晚不出門，不看春晚聯歡晚會還真沒事做。今年的春晚節目中，趙本山的《火炬手》無疑是讓人捧腹大笑，焦點中的焦點。周杰倫與宋祖英的合作，我覺得也很有意思。不過給我觸動最大的，是另一個小品。

這小品某主演，他那張娃娃臉讓人覺得舒服。表演中，他表現出的頹喪與歡樂，讓我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我禁不住聯想起周巖。他們音色還非常接近，我閉上眼睛時，會誤以為周老闆在說話。給我觸動最深的，還是他們的樣貌，十年後的周巖大概也就是這個樣子吧，我在猜想。

今天意外的發現，讓我對周巖不能不想念，我浮想聯翩。

看完了《火炬手》，妻子就抱住已經睡著的兒子，先行進房休息。爸媽不是能熬夜的人，此時凌晨時刻，他們已經在酣睡中。

我還不想睡，在大廳裡一個人繼續看春晚，不過心思已經不在電視上。本來，我答應春節期間少跟周巖聯絡，大家剋制自己，關注彼此的家庭，扮演好角色。

百無聊賴下，我玩弄起手機，開始蠢蠢欲動。此刻，我又煩周巖對我的影響，但又想念他和他的身體。

終於，我忍不住，給周巖打了個電話。

“你還沒睡？”周巖先說話，他那邊也開著電視。

“沒有，不過快了，你在幹嘛？”

“我在接你電話，沒聽出來是我嗎！”

“那接聽我電話之前呢？”我來了興趣。

“心裡正忐忑，要不要給某某打個電話。我家人早睡著，剩下我一個人看電視，無聊死了。”

“我們真是心有靈犀一點通，我也睡不著，一直猶豫要不要給你打個電話。”

“你不覺得這更像是中年人面對感情時的困惑？”

周巖冷不丁的話，讓我熱乎乎的心涼了半截。見我沉默，周巖又說：

“你今天會回想這一年來發生過的事嗎？”話題開始沉重起來。

“沒有。你想說什麼，是不是回去後發生了什麼事情？”

“回來後，我一直內疚，心神不安。不說這些了，你怎麼會想起給我打電話？”周巖轉移話題。

“今晚看了春晚節目，覺得有個人蠻像你。”我想起我打電話的初衷，心情一下子好了起來。

“誰？”

“黃XX！”

“操！我也覺得今晚的趙本山，怎麼看怎麼像你。”

此時，我們兩人都噴出歡笑。

“想我就想我唄，幹嘛給自己找個這麼破的藉口。”周巖繼續說，他很得意。

“我沒想你，是看到那演員，就想起十年後的你。”

“十年後，我都老了。你說十年之後，我們會怎麼樣？”

“你怎麼像十七八歲的姑娘談戀愛，老是說些遙不可及的話題，什麼天長地久、海誓山盟。你是不是沒談過戀愛？”

“還真沒有！”

“那怪不得，你的情商一直停留在十七歲的時候。”

“你還沒回答，十年之後，你覺得我們會怎麼樣？”周巖堅持要我回答。

“十年之後，我當了大官，揮手一指，這塊地方建迪士尼，那塊地方建白宮。而你，搖身一變成為億萬富翁，生產一個跟諾基亞抗衡的品牌手機，你集團下面的員工比中石化還多。”

“我說，十年之後，我們還會在一起嗎？”

我本來見他這麼難招呼，一口答應會算了。但想想，這不該是我這年紀輕易許下的承諾。十年之後，我們還在一起嗎？這是個很傷腦筋的問題。

“幹嘛！你想跟我過一輩子？”我突然換了兇惡的口吻。

“你沒想過？”

“十天之後的事我都沒想過，別說十年！”

要是老去想結局，人又怎麼會珍惜過程，怎麼會快樂起來。人生太多變數，未知的事不要苦苦去想，及時作樂未必是壞事。

同志的感情很脆弱，能有幾成伴侶能攜手走天涯，直至白頭到頭。但，我們不能因為這樣而不敢去愛。因為怕，更會一無所有。

☆、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