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扭扭捏捏地站在門口跟他老子商量,“爸,你能不能別進去了。”
“嗯?”趙鑫看著小孩那張彆扭的臉,轉瞬明白過來,“好,我不進去,就在外面等著你。”
趙小寶得到了應允,才鬆了一口氣,走進診室,小心地把門關上,鎖好。醫生是個三十多歲的男人,從外面檢查了一遍趙小寶的傷口,說道,“傷口有點兒深了。而且衣服都粘在肉裡了。要不給你打一針麻醉吧?”
“不打麻醉,打麻醉要變成傻逼的。”趙小寶頭搖的像撥浪鼓,而後很堅定,很爺們地對著醫生道,“你直接來吧!我一大老爺們,還能怕這點兒疼嗎?啊……!!!”話都沒說完,醫生就動手了,剪掉了外套,拿著鑷子慢條斯理地挑著粘在肉裡面的襯衣的碎料。疼得趙小寶不顧形象地叫了起來。
“啊……”
叫聲迴響在診室裡,餘音繞樑,而後蔓延到走廊裡。
不知道的人,還以為自己走錯了科室,走進了婦產科呢。
毫不誇張地說,趙小寶叫的絕不比生孩子的準媽媽聲音小。這小孩打小沒受過這麼大的罪,要不是怕丟人,金豆豆都要落一地了。就是為了不丟他老子的人,才硬是忍著,流了一頭的汗,卻硬是一滴淚沒掉。
就是眼眶紅得不像話。
外面候著的趙鑫,聽著裡面趙小寶淒厲的叫聲,放在診室門把手上的手指都有些微的顫動。
心疼啊。
他家小孩,真心是被他捧大的。
在沒趙小寶之前,趙鑫一直以為自己會跟爺爺,跟父親一樣,教育孩子,用的依舊是軍事化的政策,硬著來。小孩嘛,不打不成材。有道是嚴師出高徒。所以,小孩絕對不能慣,不能寵,不能捧。
結果,趙鑫發現自己完全顛覆了趙家前兩代人的教育方法。本以為這麼著,也能把孩子教好。
畢竟在這之前,他家小孩是人人誇,人人羨的。
但現在,趙鑫不再這麼認為了。他回想起來,在他走進包房時,他家小孩眼裡的那抹狠戾。不像趙家的人,更不像自己。
趙鑫也不是說這樣的趙小寶不好,就是感覺味兒不對。他費盡心思地帶大的小孩,自然是想讓小孩按照自己的期許長成自己想要的模樣的。所以,現在長跑偏了,趙鑫的心裡多多少少有些不樂意。
☆、第8章
診室裡,郝醫生光是把粘在肉裡的衣服挑出來,就花了一個多小時。主要是趙小寶太嬌氣了,郝醫生又迫於外面候著的趙鑫的壓力,不敢怠慢了趙小寶。以致於整個過程裡,都依著趙小寶的意思來。
後面上藥才費功夫,上藥得用手吧。
好巧不巧的,趙小寶這時候犯抽抽了。要人命的潔癖開始跳出來作祟了,死活不讓人家郝醫生沾他。
郝醫生也是頭大,舉著兩隻手說,“小三爺,您沒瞧見,我兩隻手都戴著手套呢,碰不著你。你還有什麼不放心的?”
“那也不成!”對於來自陌生人的肢體接觸,趙小寶有著出奇執拗的抗拒,不讓碰就是不讓碰,醫生也不行。剛剛是郝醫生拿著鑷子挑的,他沒說什麼。現在是要用手給他的傷口上藥,他又不樂意了。“你把藥給我,我自己抹就行。”
“哎喲,這怎麼成?”郝醫生急得拍大腿,“您也不瞅瞅,您傷著的地方全是您夠不著的地方。”
趙小寶還是一副幹拽幹拽的樣兒,趴在床上,一臉的執拗。那意思兒很明顯了,反正小爺不讓你碰,你說怎麼辦吧?
郝醫生行醫這十年,還是頭回撞見這麼難纏的主兒,一時間有些氣憤。瞪著趙小寶的後背,暗暗在心裡罵道:這死小孩兒!死小孩!真不知道趙三爺到底是怎麼養孩子的,怎麼把個孩子養的這麼叼。
郝醫生實在是拿趙小寶沒轍,總不能強迫吧。人老子還在外面候著呢。他只好摘了手套,開啟診室的門去詢問門外的趙鑫。趙鑫這時正掛了電話,見郝醫生出來,第一句話就是,“還沒上藥吧?”
郝醫生訥訥地,“不讓我碰。”
趙鑫瞭然地點頭,並沒有責怪郝醫生。他自己的孩子,他最清楚。“我來吧。我家小寶有些怕生。”語氣裡盡是毫不掩飾的寵溺。
這一瞬間,在趙鑫說出這樣的話的瞬間,郝醫生真的覺得趙鑫是一個稱職的不能再稱職的慈父。
郝醫生不是沒聽說過趙家三爺的事蹟。正是因為聽得多了,才無法相信眼前的趙鑫就是那位被眾人口耳相傳的幾近妖魔化的人物。
這不是挺親民的嗎